那是个长相和水谷邦彦相当相似的小男孩,六七岁大,如今也穿着一身黑西装,站在心照不宣把他护住,不希望他面对媒体的警察堆里。

    男孩儿似乎察觉到平岛阳的视线了,于是他转了过来,与平岛阳四目相对。

    “水谷翔太。”他对平岛阳自报家门。

    “平岛阳。”平岛阳下意识回答。

    水谷翔太点点头,“我知道你,父亲和我提过你,说你是警视厅里最棒的警官。”

    平岛阳的嘴突然就卡顿了,他看着面无表情的小孩儿,想要勾起微笑的嘴角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把微笑扯起来。

    “……抱歉。”他说。

    而小男孩始终什么表情也没有,也不问他为什么道歉。半晌,他凑到平岛阳身边,又转过头去,媒体疯狂拍摄时的闪光灯与上面焦头烂额的目暮十三倒映在那双独特的玫红色眼睛里。

    天空终于开始下雨了。

    平岛阳一言不发,脱下外套,罩在水谷翔太头上。

    熨烫平整的西装外套隔绝了雨水,鼻腔里充斥着淡淡的香,水谷翔太鼻子一酸,说:“我没想到有一天我会站在这儿,平岛警官,你说我爸他在那头听见这些问题会不会害怕?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媒体询问他。”

    水谷邦彦的离开突如其来,明明在半个月之前,他还兴致勃勃的答应水谷翔太会去看他比赛,甚至拍着儿子的头哈哈大笑,说这一次一定会到。

    平岛阳作势思考,“应该不会。被问得多了就不害怕了。”

    “而且——”平岛阳的手隔着外套落在水谷翔太头上,“你还在这儿呢,身为父亲是不会在孩子面前露怯的。”

    水谷翔太听着听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他捏着西装一角,小声说:“我讨厌那些媒体。”

    “嗯,我也讨厌。”

    “我想给他们找点儿麻烦。”

    “那你可以去念传媒学校,然后贴脸恶心他们。”

    “我想他们不存在。”

    “那恐怕不行。”

    平岛阳将手往下按了按,示意水谷翔太细听,“虽然无法否认他们有些报道很离谱,但也是他们报道了很多温暖人心的事,一个社会的构成里,媒体也是必不可少的。”

    水谷翔太不再说话,而那只并不宽阔的手一直没从他头上放下。

    原本和其他同期站在一起的伊达航从人群中挪了过来,将手中那把多余的伞撑开,罩到平岛阳和水谷翔太头上,大雨打湿了他一段臂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