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妮儿这幅脸色,朱弦自嘲地一笑,也转过脸去,闭上双眼,再也不想看谁。

    ……

    不多时,仇辉的人就把朱弦的马车从沟里拉了出来。

    朱弦“及时”下了妮儿的车,朝自己的马车走去。

    仇辉站在路边,静静地看朱弦越走越近。

    在朱弦经过仇辉身边的时候,她很有礼貌地向仇辉道谢。仇辉望着朱弦,眸中闪烁着朱弦看不懂的光,当然朱弦也没打算过要看懂,她很干脆的结束了自己朝仇辉道谢的动作,转过身,头也不回地朝自己的马车走去。

    仇辉望着朱弦,张了张嘴,却没能吐出来一个字。他目送着朱弦走向那辆刚从泥坑脱困的车,看朱弦弯腰走上车,再啪一声拉下悬挂窗户上的窗帘……

    毫不留恋。

    仇辉眸色中期待的光嘎然熄灭。

    他后退两步,给祁王府的车队留出了更多的行进空间。待第二辆马车靠近时,仇辉低下头,对着杨嬿如和妮儿乘坐的马车深深一揖,直到祁王府车队完全离开,他都没有再回头看那车队一眼。

    仇辉翻身上马,整整自己的衣袍。小童给他递过来一壶水,仇辉接过来喝了,一抹嘴,便对自己的随从们大喝一声:

    “走了,回府!”

    ……

    寺院的布施与祭拜都是千篇一律的,妮儿参加过多次,对这种活动的每一个走位,每一次转场都早已烂熟于胸。哪怕是台上那位满脸褶皱的主持,下一句话要说什么,妮儿都已经能倒背如流了。

    妮儿如同一只没有灵魂的木偶,跟在杨嬿如的身后,条件反射地完成每一个早已印入骨髓的动作。

    可朱弦却不一样,她从来没有哪一次有像今天这样,如此真诚地渴盼天上的菩萨能给自己一点点指引。

    在杨嬿如的引领下,朱弦无比虔诚地参与了冷泉寺的行善活动,做完该做的仪式后,还去寺院里拜过了该拜的佛。除了祁王府应该给的,朱弦还从自己的荷包里额外掏了二百两银给寺里的主持做香油钱。

    寺院主持陡然收到这么一大笔钱的时候,只是微微眯了眯眼。虽然他的心里早就乐开了花,但身为出家人,还是一院之主,他一定不能将喜怒形于色。首座和尚则很敏锐地接收到了主持的这一个信号,专门把朱弦邀请到了一侧最幽静的香堂,让朱弦稍事休息。首座和尚告诉朱弦,晚些时候主持大人会亲自来香堂替女施主讲经说法,排忧解难。

    听到还有额外的一对一服务,朱弦很开心,就像被菩萨专门恩宠了一样,朱弦甚至觉得接下来自己就一定能挣脱泥潭一飞冲天了。

    最终主持的确去香堂单独见了朱弦,可是并不能让朱弦挣脱泥潭,更不能让她一飞冲天。主持只是在香堂里给朱弦单独算了一卦,卦象出人意料的还不错,主持说朱弦可以活到古稀,膝下儿女成双,所以女施主的命盘已经足够好了,就算眼下有点挫折都不要灰心,只要顺势而为便好。

    朱弦对自己能活到古稀完全不感兴趣,如果日子苦,活越久那是受罪。只是她对“膝下儿女成双”这个判词挺满意,能生了儿子又生女儿,想来自己的相公应该是一个身体康健之人,只要有这一点,朱弦就已经满足了。

    傍晚离开冷泉寺的时候,朱弦再给了主持一包碎银子当私人感谢费。主持很客气,推辞了一番后便收下了。主持还对朱弦承诺,往后五郡主再来寺院可以提前派人与门房小和尚说一声,东厢最大的那间禅院,他一定会替郡主保留下来的。

    朱弦合十,对主持的好意表示感谢。在朱弦这样身陷困境的人看来,似乎交给寺庙的钱越多,庙里那尊镀金的佛就越有可能优先听到自己的话。

    朱弦对今天主持的反应感恩戴德,并相信,自己今天交出去的这足够多的钱,是一定可以感动菩萨,并重新修正自己命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