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家的小堂妹沈静雪提着一篮子青菜,走进了厨房,把菜放到小板凳上,“三姐姐,我妈说今天早上让你把这个菜做了吃。”

    沈静冰抓了一把看,菜叶子上还带着水,已经摘洗干净了,“哪来的这么一大篮子?你都在家洗好啦?”

    沈静雪仰头看向沈静冰,“嗯,我妈早上走的时候从地里摘的,让我在家里择洗干净再拿过来给你做,这些都是我家屋后头的菜地里种的,还有好几拢多着呢,够咱们吃完这个麦季了。”

    这年头的油多金贵呀,每年年底大队发了猪肉,用最肥的猪肉炼制出来的大油,晾凉后都放在密闭的罐子里,平时炒菜的时候才少放一点点儿,过年过节要炒肉才多放一些,一年到头也就过年的时候肚子里油水最多。

    沈静冰也舍不得用油炒青菜,感觉完全就是浪费,“行吧,那我就再拌个青菜好啦。”

    舍不得用油,只能在配料上下点功夫,洗了两个红干辣椒切成细碎的小丁,青菜切成小段,放在一个大盆子里倒上醋,加上盐,调拌均匀,尝了尝味道,寡淡无味,想了想又把香油瓶子拿出来滴了两滴。

    沈静雪站在旁边围观,抽动鼻子闻香油的味道,“爷爷奶奶他们肯定会觉得今天的饭特别好吃,我都闻到香味了,三姐姐,你以前也不怎么做饭,怎么今天做的这么香?”

    沈静冰沉默,她今天做饭味道虽然好吃,但使用的调料不少,不敢猜自己得到的是骂声还是夸奖。

    等红薯米粥熬够火候,馒头和红薯也蒸的熟透,小弟把灶台里还烧着的剩余柴火拉出来埋到灶灰里熄灭,这样的柴火等下一次烧火的时候继续引火速度要快多了。

    拌好的两个菜分别各装在一个圆底大肚的篮内让最小的堂妹提着,几十个大馒头装在大竹篮里用馏布盖在上面保温防尘给了小弟,把十几个勺子碗和筷子也装到篮子里让小妹拎。

    沈静冰洗干净水桶后把米粥舀进去盖上特别做的盖子防溅,自己提上这个最重的桶,又拎了一大壶烧开的热水,找了几顶半旧不新的草帽子让他们戴上遮太阳,锁好各个屋子的房门,出了院子把大门也锁好,才带着弟妹们往地里去送饭。

    沈家在村南头,要去地里得穿过村里的大路走上十几分钟才能到沈父他们今天干活的村西边的地里。

    太阳刚刚升起来,距离发散烤死人的热度还要一段时间,路上来来往往的都是一些像她们这队人马差不多提着饭篮子的老的小的,都是去给自己家里下地的人送饭或是已经送完回来的人。

    沈静冰和三个弟妹一路上和人打着招呼的走到了地里,村里就是这样,到处都是熟人,见面都要打个招呼,不打招呼的都是两家之间有仇怨的人家。

    沈家在溪岭村生活了好几辈人,磕磕碰碰的难免也要有这种情况发生,村子再大也有可能会脸对脸撞上,狭路相逢如果不准备干仗,双方都会选择互相避开目光当没看到对方就算了。

    “爷,奶,我们把饭送来了,你们快过来吃饭吧!”小弟一马当先的冲在最前面,提着一篮子的馒头和蒸红薯兴冲冲的跑到了地边,站在地头朝弯腰干活的亲人们大喊一声,引来众人的回头围观。

    沈家人听见家里孩子的喊声,纷纷停下手里的活计,回头就看到几个大大小小的孩儿提着篮子拎着桶朝他们走过来了。

    正在捆扎麦子的沈爷爷招呼儿子儿媳孙子孙女们都停下来,劳动人民最光荣,流血流汗不流泪,但人是铁饭是钢,不吃饱肚子实在饿的慌,先去地头上吃饱肚子再回来继续干活。

    手脚快的大人就过来接了几个小孩儿提的篮子拎的水桶和水壶,还好奇的把篮子上盖的布都打开往里看,看完就七嘴八舌的连夸带奖。

    沈爷爷在地里劳作了大半辈子,被太阳晒的黑黝黝的脸上都是褶子,对几个小孩笑的和蔼可亲,“三丫做的什么饭呀?”

    大堂哥接过沈静冰手里的水桶,“这又是桶又是篮子的,厨房都快被搬过来了,人小本事还挺大啊!”

    沈奶奶还以为桶里提的白开水,没想到盖子一打开米粥的香味就跑出来,直往人鼻子里钻,“哟,这还有米粥喝,你们几个小的在家里挺能干呀!”

    沈静香打开水壶的盖子看了一眼,忙往几个水缸子里倒上水晾上,“正好之前我们提的热水都喝完了,这一壶来的真及时,口干的我都想回去一趟了,没想到你们都想到了,还真机灵。”

    大伯父虽然是村支书,但在麦忙的时候也得下地干活抢收庄稼,眼下也笑着打趣几个小孩子,“三丫病了一场,好像脑子也开窍了,以前上学的时候聪明学习成绩就好,现在比以前还要聪明多了,带着她的小兵小将干的比大人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