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蕴失忆之事,仓子坚早在去年就给周靖写了信。

    彼时,周靖半信半疑,因而,定要看个究竟。

    现在,他走到日思夜想的人儿面前。

    七成相似的容颜,眉宇间没了俏皮,只有沉稳。不变的,是那自信的模样。年少时,明明不是绝色容貌,却因腹中诗华,是那样的耀眼;而今,她只是个平凡的妇人,失去记忆的妇人,却依旧那般自信!

    “蕴儿——”

    “你是何人?这般瞧我,又用这样的口吻称呼我,好生无礼。”李蕴理所当然地气住了,忽而恍然,转向仓子坚,问,“弟弟,我的本名,是他叫的那个吗?”

    傅振羽不擅说谎和隐瞒,自打李蕴又装失忆,她便开始当哑巴。面对李蕴教科书般的表演,她心下稍安。听闻她问仓子坚,立即又紧张地看过去,生怕仓子坚破坏了李蕴的努力。

    仓子坚那里,面无表情地“嗯”了声,并道:“嗯,姐姐单名一个蕴字。至于姓,若能为父平反,我再告诉姐姐。”

    李蕴温顺地颔首,在周靖的注目下,又问仓子坚:“那他,从前和我们家也认识了?”

    “认识的。他……”顿了顿,仓子坚转向周靖,问他,“要怎么介绍你?”

    李蕴“咦”了声,也看向周靖。

    接到难题的周靖,失声。

    是啊,要怎么介绍自己。

    傅振羽望着一瞬间黯然的周靖,望着刹那转身离去的周靖,立即崇拜起李蕴来。安顿好郭丞夫妇后,她立即去找李蕴。

    李蕴正在检查一双儿女的功课。

    检查儿子的字,检查女儿的女工,除了神色有些凝重外,与往常无异。傅振羽待她忙完,才轻声说了句:“难为姐姐了。”

    李蕴扯了个笑出来,到:“没那么难的。”

    “嗯?”

    “娘临终前说,周家一定会毁亲,周靖则不想。若是周靖能压住父母族人,依旧娶我为妻,她便要放下所有任性,做一个合格的妻子。是的,在那之前,我是个任性的姑娘。周靖长得好,读书好,又极宠我,我才觉得他可嫁的。也因为定了他,我连针线都不用学,他不用我做那些。”

    一席话,说的傅振羽都羡慕了。

    若李家没出事,李蕴这日子,比公主还要幸福吧?

    这时,李蕴话锋一转,道:“反之,若是周靖没做到,娘就要我彻底放下他,只当从未认识过他。我和子坚十月出逃,十一月抵达济宁,同时,收到周家单方面毁亲的消息——”

    “所以,姐姐和那周靖,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的。”

    “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