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重一开始还以为青龙在同他说笑,有些不体面地擦拭身上的酒液,被呛到的脸难得的泛起薄红。

    “你这玩笑有够新颖的,把我都吓一跳。”

    穆重缓了几秒,却没有听到对方回话,心里突然升起一种难以言说的毛骨悚然,他迟疑地看向秦孟章,“你……是在开玩笑,对吧?”

    秦孟章不回他,只低着头喝酒,脸上却带着不会轻易放弃的势在必得,那一双竖瞳兽眼也早已没了掩饰,明亮的仿佛黑夜中燃烧起来的灯光。

    穆重被那光晃了神,哑然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不过脑子脱口就摇头,拒绝了秦孟章的建议,“这不成,提议我驳回了,你想都不要想。”

    秦孟章看着穆重,眼中的光仿佛都亮了许多:“为什么?”

    他问道:“你清楚这才是折损最小的方法,为什么要拒绝?”

    若是穆重以这副断了骨没了灵力的身体去修补阵法,他十有八九会折在里面,但若是天生灵魂强大的青龙来,那他们都活下来的概率能更高一些。

    穆重知道这些,但他也知道,那被提高的也仅仅只是概率,都是九死一生的局面,哪里还分什么你我他。

    他依旧摇头:“我们两个里面总要有一个守着这方土地,若是你没能从里面出来,我这无用的身体也护不住那么多生灵,还不如直接让我去,就算回不来了,起码还有你可以撑着。”

    两个虚弱的神明护不住这方天地,但一个始终强大的青龙却能做到。

    穆重认为自己的想法没有问题,还揉碎了掰开了和秦孟章细细讲述,想要让对方放弃原来的想法。

    但他没想到的是,秦孟章的重点却在其他地方:“只是这个原因吗?”

    穆重一愣,没来得及开口,就见秦孟章看过来的眼睛,那里面裹挟了许多他看不明白的东西,像是汹涌的深海,又像是滚烫的火焰,他看不明了,却能感觉到其中的克制和压抑。

    “我不是,”秦孟章收敛了自己的目光,仰头饮酒,喝完了也没低头,就这那副姿态盯着茅草屋的房梁,酒水顺着曲线滚落,在他的喉结上描了一个反光的边。

    “我去填那阵法不只是为了这天下,”他的视线并没有聚焦,像是在回忆,又像是在想象:“还为了一个人。”

    “他说他要守住这苍生,于是原本喜欢悠闲生活的他用了几千年的时间,把自己变成了闲不下来的工作狂,还屡次豁出性命……”

    穆重眨眼,呆愣片刻后改为小口嗦酒,竖起耳朵专心听着对方酒后吐真言。

    秦孟章也没辜负他的专心,一口气把自己想说的都吐露出来。

    “明明就是个喜欢坑人的小狐狸,在所有人面前都一副清冷温和的样子,偏偏就在我面前露了尾巴,还一个劲儿地在那嘚瑟。”

    那尾巴一甩一甩的勾着人,脸上还总是带着一副得逞的笑容,肆无忌惮的在别人心里留下擦也擦不去的痕迹,扭头却又是一副无辜的样儿。

    看得他手有点痒,心里也有点痒。

    “对庇护下的百姓生灵就细心的不得了,上到朝廷庙宇下到贫苦奴民,各方各面都面面俱到,唯独对他自己上不了心,要不是身边一直有人盯着,估计连生活方面都要搞得一团糟。”

    穆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