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未有想到,当初一件王妃入宫走哪个门的事,居然在事隔两个多月后,还能掀起如此风浪。

    简直是如飓风一般的存在。

    不仅如此,言官们还上书,四皇子兴王林杬业已成婚,按着规矩本该就藩,如今竟还居住在宫中,实在有违礼法。故此请求皇帝下令命兴王就藩。

    皇帝自然不肯,便是陷入了与朝臣的拉大锯大战之中,最后实在无奈,以兴王林杬年纪尚小为由,命兴王出宫建府别居,待年过二十再做就藩之论。

    这一消息,无论是对宸妃还是贵妃而言都无异于是致命打击,在二人心中,兴王林杬可是二人唯一可以翻身之筹码,更指望着将来有一日兴王能入主清宁宫才好。

    可如今,即便没到梦碎地步,也离梦随没有几步了。

    皇帝旨意匆匆,留给兴王的时间更没有几日,几乎就在众人还未有反应过来之时,便到了兴王与王妃蒋氏出宫的日子了。

    大清早的,纾甯与众嫔妃齐聚坤明宫请安,这一日众人不约而同地比往日请安来了更早的时辰,只因一件众人都心知肚明之事。

    兴王林杬与兴王妃蒋蕴莹各着吉服,面色却不如服色吉利。

    林杬倒还好些,兴王妃面上则直接多了几分幽怨的深情,犹如即将坠入地狱一般。

    一边的宸妃早就泣不成声,即便是儿子儿媳正冲着自己行礼也未有意识到。

    皇后则第一次如此在众人面前显现出不耐烦的神色:“行了,哭什么哭?今日是杬哥儿出宫建府的好日子,你做母亲的,如此哭泣,实在是不像话。”

    教训完宸妃,皇后瞬间露出端方笑意,走下凤座将林杬搀扶了起来,笑意盈盈地嘱咐了许多话,仿佛天然的慈母。

    行礼过后,林杬与蒋蕴莹便只得按着规矩出宫离去。

    甫一出了坤明宫,却见林樘与平宁伯周简正守候在坤明门门口,林杬这才露出带着些许苦涩意味的笑容:“三哥哥,简哥哥,你们来给母后请安么?”

    周简依旧是满面笑意,“今日母亲进宫给外祖母请安,我便陪着殿下来给皇后娘娘请安,正巧遇上诸位娘娘在里头,我们便在此暂等。”

    林樘则微微一笑道:“来请安,也是来送送你。”

    林杬一愣,旋即便是自嘲似的一笑,先命兴王妃于稍远处暂候,这才对林樘道:“三哥哥……不,太子殿下,臣罪孽深重,实在不值得殿下如此相送。出宫之后,臣定会携王妃好生反思自身,以赎罪孽。”

    “阿杬……”林樘伸出手来想要帮林杬清理额边被风吹的散乱的碎发,却见林杬下意识地往后躲了躲。

    旧时温馨,终有消散时。

    林杬再次躬身施礼:“殿下,君臣有别,臣乃贱躯,实在不值得殿下降尊。”

    “杬儿……”忽地有伤感蔓延上林樘心头,眼前的弟弟,竟好似一夜之间便成熟了许多,变成了个大人。

    也与自己疏离了许多。

    可他分明也才是个十五岁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