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子窈听罢,便用笔杆子敲了他一下。

      “宝儿,你是男子汉,不能做软骨头。倘若你连笔都握不好,以后要怎么握枪握剑?”

      沈要没说话了。

      他只管坐了下来,又把宝儿的课本往自己的眼前挪了挪——项脊轩志,密密麻麻的两三页纸,听说这是普通小孩子的必修功课,须得熟记并背诵,偏他觉得好没意思,人都死了,文章写得再深,又有什么用。

      但是,没关系的。

      他一向擅长伪装,眼下装成一个乖驯的学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他其实认字不算特别的多。

      若说只看公文文书文牒,那他认识的字便很足够了,可一旦遇到那些文绉绉的诗词歌赋便不成了,生僻字有许多,繁体字也有许多,还有谐音字,他分不太清。

      就连萧子窈的“窈”字,都是他当初现学的,又在灰土地上反反复复的写练,最后终于写得有模有样。

      只不过,这些事情,他却从未同她提起来过。

      萧子窈那头正领着宝儿温书,学下一课,遇见一个生词,便问道:“这个字你可学过没有?认不认识?”

      宝儿说:“不认识。没学过。”

      沈要立刻举起右手。

      “——我。”

      “你怎么了?”

      他眉心微皱:“我举手。”

      “我问你举手干什么。”

      “我听说举手和报告是一个意思。我有话要说。”

      萧子窈只管掂了掂戒尺。

      其实,那本也算不得什么戒尺,而是一根捡来的枯树枝子,原是郝姨担心宝儿顽皮,便请萧子窈对他严加管教,如有懈怠或冒犯之处,尽管敲他手板便是。读书吧

      那戒尺很是衬手。

      萧子窈道:“我在问宝儿认不认识这个字,你这会儿举手,莫不是要抢答?”

      沈要一字一顿:“报告。我也不认识这个字。我也没学过。”

      萧子窈立刻抽了他一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