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开玩笑的人立刻叫了起来。

      “哎呀呀,好端端的,怎么就哭了?来,表小姐偏偏头,我这有手帕——”

      萧子窈十分意外。

      她于是躲闪着,边躲边说:“不妨事、不妨事的,我就是眼睛睁太久了……真的不妨事,我是因为最近看不见东西,眼睛不自觉的睁得太久就很容易干,所以一下子流了眼泪,这不是大事……”读书吧

      这的确算不得什么大事,年还要拜,话还要说,这一屋子的人精,总有办法将话圆了过去。

      却唯独一个哑巴,仍是紧巴巴的守在她边上站着,一步也不肯动。

      “……不哭了。”

      他于是小心翼翼的俯下身来,终于鼓足勇气牵起了她的手。

      “走。”

      “不哭了。”

      “嗯?”

      萧子窈抬起脸来。

      果然,无论哭还是不哭,她都始终好看,一张细白小脸,从洋纱旗袍里抻出来,像条蛇似的,脸一抬、头一动,便连带着耳畔那双红玉坠子一起摇颤,仿佛两道血泪一般——幸亏她眼里没光,不然他该有多么自惭形秽。

      哑巴一看她,便不由自主的收紧了手去。

      “走。”

      “嗯?”

      “走吧。”

      他小声嘟囔着,用的是只有萧子窈一人才能够听得清的声音。

      是时,一旁众人已然说到了不久之后的情人节,都是笑笑的,也都是兴趣盎然的。

      萧子窈听着听着,两边都有在听,然后忽然就回握着哑巴的手站了起来,复又彬彬有礼的笑了笑,只道是身子不适、先失陪了,便随着哑巴起身走了。

      宾客里于是有人感叹了一句:“哎,你们这些人,没一个心思细的!表小姐现在是病人,眼睛一直好不了,哪里还有什么心思谈恋爱呢?结果你们还要跟她点鸳鸯谱说媒,倒是这个哑巴心细,始终护着人家。”

      有人听罢,立刻笑道:“他是华老虎送来的保镖,在前在后都是做狗的啦,他心细,这很正常。”

      一直以来,哑巴在萧子窈这儿,基本上都只是个哑巴、又或是个想说话而十分吃力的哑巴,然而,一旦将他放到外人的面前,他便不仅是个哑巴,更是个聋子。

      旁人说他是狗,他便只当听不见,当狗又怎么了,反正他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