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一盯着那个孩子看了半响,问道:“殿下觉不觉得这孩子有些眼熟?”

    太子闻言,仔细看了看。

    “像是珍宝坊旁边,那个开茶摊的老人的孙子,叫什么虎的。”

    “二虎,老人姓柴,柴二虎。”左一想起来了,急道:“柴二虎他爹是当兵的,就在谢老将军帐下做事,后死于战场上。柴二虎他爹死的时候,他还在他娘肚子里。丧报传回家里,他娘经不住打击,疼了三天三夜才把他生下来。”

    太子想起来了。

    因为二虎早产,外头的风言风语不少,公公担心儿媳妇做傻事,便代儿子给儿媳妇写了和离书。得知儿媳妇回到娘家后依旧备受指指点点,公公就以父亲的身份托媒人另外给儿媳妇择了一门亲事,备足嫁妆,送其出门。

    没有爹娘,婴儿时期的柴二虎常被爷爷放在猫窝狗窝里,算是被家里那些猫猫狗狗给带大的。叫二猫有些古怪,叫二狗又不太好听。猫与虎相似,爷爷便给这可怜的小孙子取了个名字叫二虎。

    二虎既懂事又机灵,不会走路就知道用笑容帮爷爷招揽生意。蹒跚学步时,就知道帮着爷爷摆凳子。人小力气小,推着凳子一点一点往前走,左右还有帮着他的猫猫狗狗。

    太子与左一就是被这可爱的一幕给绊住脚的。

    熟悉了之后,但凡出宫的时辰宽裕些,他们都会去茶摊上看看柴二虎跟他的爷爷。

    “二虎爷爷的茶摊一年四季都开着的,无论刮风下雨下雪都在那里。二虎与爷爷寸步不离,怎么会被人牙子带走。”

    陆知鸢翻开柴二虎的手,看向右手掌心里被勒出来的那条伤痕。伤痕已经变得很淡了,之所以还能看出来是因为伤口里有东西,导致部分伤口无法愈合,即便愈合了,也因为异物导致发炎,有轻微的增生现象。

    用手镯上带的刀片将无法愈合以及增生的地方挑开,将异物放在白色手绢上。

    左一凑过来,不解道:“这是什么?”

    “绳子,药房里常见用来系药包的绳子。”

    左一拍了下脸:“药,就是药,二虎是在去给他爷爷买药的路上被掳走的。爷爷年纪大了,离不开茶摊,二虎懂事,去给爷爷买药。天杀的瑞国公,天杀的人牙子,我非宰了他们不可。”

    二虎自小跟着爷爷长大,知道爷爷挣钱不易,买那些药一定花了不少钱,以至于被人牙子掳走时,还在拼命地护着爷爷的药。

    他在担心爷爷,他想回去,他防住了人牙子所有的手段,却没想到会被跟他一样的孩子活活压死。

    “这么小的一定轿子里居然塞了十几个孩子,他们是怎么想的?”

    “孩子是被分批运过来的,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应该被送进瑞国公府里。瑞国公出了事,他们怕查到自己身上,匆忙间想要把孩子们运到别处。他们是在搬运的过程中发现孩子们死了,于是空出一顶轿子,将所有的孩子丢进去。”

    陆知鸢闭着眼睛分析:“柴二虎没有喝药,或者说他只喝了一点点药。他很清楚,人牙子拐带他们的最终目的是要把他们卖掉。保持清醒是为了更好的逃走。他听到了那些人牙子的话,知道跟他一起的孩子都死了,怕被发现,只能装成已经死掉的样子。他还小,他以为人牙子走后他就能离开,没曾想,他们是把这些孩子一个挨着一个像叠罗汉一样塞进轿子里。”

    人牙子走后,柴二虎尝试着从那些孩子中间爬出来,力气太小,加上胸部背部都被压迫,动弹不得。在最后的那段时间里他一定很绝望,一定很惦记自己的爷爷。

    在柴二虎身上找了找,找出一个旧的平安符。

    “把这个交给柴二虎的爷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