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远伯府的姑娘少时皆在明安堂进学,都是识文断字的。

    等到笄礼过后,家中会再专门教些执掌内宅、打理庶务的本事,以便到了夫家不至于手忙脚乱。

    容璇搅了搅碗中汤羹,初次明白何为“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出身在宁远伯府的女孩儿,与同辈相比何其幸运。

    因大姑娘容姝出阁在即,秦氏特意从名下商铺中拨了一位张管事,与掌管内宅账目的王嬷嬷一道为姑娘们授业。

    年节停了十余日,如今松雅院的厢房重新布置起来,又加了容璇的位置。

    “不知三姑娘……?”

    王嬷嬷意有所指,其余几位姑娘都已学过好些底子,珠算盘是已经教懂了的。如今贸然添入一位姑娘,着实有些不大好安排。

    容璇笑笑:“按原先的课业就好,不必顾念我。”

    她识得分寸,知道王嬷嬷本也没有照顾她的意思。

    三姑娘如此说,王嬷嬷当然顺驴下坡。

    今日教的是读写账本,演算账目。

    姑娘们来日都是要做当家主母,掌一府中馈的。虽说有底下人可以代为分忧,但自己不能对账目一窍不通,白白给了外人欺上瞒下的机会。

    秦氏捧了手炉,偶尔到厢房中看上一眼。

    容家的姑娘们学得认真,时时记录,只是理账难免枯燥无味。

    四姑娘容姗逐渐听得昏昏欲睡,账房先生的声音陡然拔高,她一个激灵醒神,茫然无措地看向离自己最近的容璇。

    容璇随手一指,示意先生讲到此处。

    容姗将信将疑,听了一会儿果不其然。

    她不禁纳闷,也没见这个姐姐有多么全神贯注,怎么回回都能跟上夫子。

    冗长的一段课业授完,王嬷嬷取来几册账目。

    容府今岁年节的支出明细,账房已经誊抄了几份,交由姑娘们点算总额。

    珠算盘清脆的声音很快在厢房内响起,容姗捧着账本对得认真。

    容璇信手翻了几页账目,并未碰手边的算盘,只偶尔写下一笔。

    王嬷嬷在上头看得蹙眉,有意道:“三姑娘可是算好了?”

    她笃定对方不会使珠算盘,账房先生正欲指教时,熟料听得容璇道:“正月初一至初十,府上共支现银六百三十七两五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