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喧接过来擦了擦脸,借着余温抹抹双手。

    他把毛巾丢在一旁,心想这听戏的地方还是老样子,没什么变化。

    接下来跟往常一样,先是有个说客在讲这戏大致内容,下面来了两个班子里的学徒,捧着个箩筐在那收赏钱。

    这应该是首演的习惯,等在京城定下了以后就是在勾栏口收票钱。

    到许喧时,他瞥了眼里面的铜钱和碎银子,随手在怀里一摸丢了个整的。

    收钱的小学徒眼睛一亮,许喧顺口地低声问了句:“你们台里的角儿可见客?”

    估计是这锭银子的好处,小学徒爽快地答道:“您说的萧老板?自然见的。”

    许喧点了点头微微一笑,原来那个小月楼还是这个戏班子老板。

    姓萧,萧月楼,这名字也是巧。

    这出戏普普通通,没什么新意趣味,不同班子唱的许喧就听过不少,他手指点着桌面跟上咿咿呀呀的曲调,说来他自己都会唱上两句。他拖着头有一下没一下听着,偶然瞥见上头雅座里影影绰绰的身影,许喧微微皱起了眉。

    他正要细看,却被台下看客的突然惊起的喝彩声吸引了主意,转眼看过去才知道台上是萧月楼出了场,寻常青衣打扮,扮相却并不流俗很是清雅,一双美目眼光流转见之忘俗。

    唱腔一开和着水袖翩跹,转瞬是惊鸿一面,许喧不禁直起了身,这段唱毕满堂喝彩,他跟着一起拼命地鼓掌叫好,因为太过激动脸色微微泛红。

    雅座那端帷幕遮掩下的人眼神暗了暗,嘴角不免漾起浅笑。身着玄黑暗金色纹路的锦袍,生得一张美人面却是清清冷冷如玉般的寒气。他驻足看了会后自顾自地坐下喝起了茶,旁边的随从眼睛尖着呢,试探地问道:“大人,那边似乎是许公子,可要下属找来——”

    “不必了。”沈纵干脆地打断,“他既然偷偷溜出来看戏,也没必要扰了兴致。”

    他话锋一转:“我让你查的事……如何?”

    ……

    许喧的兴致全上来了,也把雅座里的身影忘个正着,如痴如醉地听着这场戏,就连桌上的果盘都没顾着吃,原先抓在手里的一把瓜子磕得正慌,现在也迟迟未动。

    这一出唱完后,看客们纷纷往台上丢着物件,许喧摸摸身上,除了带着的银钱空无一物,不免懊恼起来。

    无可奈何只得丢上几枚穷酸的银锭子。

    完事后上面传来刻薄的嗤笑:“丢这东西也不怕会砸到人。”话外之意是俗到不行,活像个暴发户。

    许喧有些窘迫,没忍住抬头一看,发现是截然不同却聚在一起的两个年轻人。

    一个是锦衣华服的富家子弟,一个是粗布白袍的穷酸书生,在那侃侃而谈的正是前者。

    许喧总觉得这两人看起来有些眼熟,一时半会却想不起来。

    直到不经意听那个富家子弟跟那书生闲聊,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