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旧喃喃道:“绝不可能,绝不可能,这如何可能,此事,有几人知晓?一切的谋划和布置……都是天衣无缝……”

    对面舟头的人却是不耐烦地继续道:“再不乞降,我们便要放箭了。”

    胡惟庸此时心里满是悲怆,他生出一种悲凉之感,没想到,苦心谋划了这么久,如今竟是落到了这般的田地。

    狡兔三窟,他本以为自己想到了任何的可能,可唯独没有想到在这里,竟会神兵天降。

    胡惟庸咬牙,已是生出了必死的决心,随即目光迸发出刺骨的冷意,却是看向胡莱道:“不能降,一旦捉拿回去,朱重八是不会放过我们的,我太了解他的手段了。到了那时候,不但阖族俱灭,你我父子,也必要千刀万剐,到时便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与其束手就擒,不如和他们拼了。”

    胡惟庸的目中,掠过了一丝残忍。

    他目露凶光,好歹当初也曾经历过乱世,即便是文臣,亦有几分凶悍。

    胡惟庸接着道:“我儿,回蓬中取武器,给各船传讯,告诉他们,既是没了活路,不如鱼死网破。”

    胡莱这时却朝对面的舟船大呼道:“降了,降了,我们降了……”

    胡惟庸听罢,勃然大怒,下意识地瞪大了眼睛大呼道:“小畜生啊小畜生,你连是非好歹都分不清吗?你以为束手就擒,就有活路?我们现在和他们拼了。纵然是葬身鱼腹,至少免受皮肉之苦……”

    胡莱急狠了,却对胡惟庸的话充耳不闻,只对那百户官道:“我等是被胡惟庸所胁迫,现在这就降了,恳请开恩饶命,饶命啊……”

    胡莱这么一大呼。

    原本这惊慌之中,不得不拿出武器的同族和胡家的仆从们本要拼一拼的人,却不由得气焰顿减,众人茫然无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胡惟庸听了,却已是七窍生烟,他厉声大喝:“胡莱,你做什么?”

    胡莱泪流满面,身子颤颤,却看着胡惟庸道:“胡惟庸,你还以为你是我爹,你还以为是你当初做右丞相的时候。你这老糊涂,没有本事造反,偏还野心勃勃,真不知自己多少斤两吗?现在好了,你害我们都要跟你陪葬,你现在还对我吆三喝四做什么?”

    胡惟庸眼前一黑,好不容易稳住了身躯,他冷笑道:“好,好的很。”

    就在这船上混乱不堪的时候。

    已有数艘舰船抵进,有人跳帮登船,胡莱见状,连忙跪下。

    胡惟庸眼见大势已去,于是下意识的便要往江中跳去。

    胡惟庸落水,还不等沉溺下去,却已有人跃入水中,很快便将他捞了起来。

    浑身落汤鸡的胡惟庸便被人绑了,送至江岸。

    胡惟庸气喘吁吁,狼狈到了极点。

    却在此时,有人骑马至江畔,随来的几个文吏将胡惟庸的头发抓起,仔细地看了他的脸,声音略带激动地道:“千户,是胡惟庸,是胡惟庸,胡惟庸已经拿获。”

    这行人里,坐在最前面高头大马上的,正是邓千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