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羽涅见他一脸狡黠,方才那个温润若玉的公子似已不知被他这顽皮的性子藏到了哪里去,“厉兵秣马是必需之举,所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如若不是你的粮草及时送至为我军补给了空缺,我们也难以与绮兰耗这大把的时日。”

    “说到粮草,我倒是有件事要同你细说。”苏辰砂本想听个惊心动魄的故事,奈何秦羽涅对于沙场生死却始终看的淡若平常,每次便也讲的波澜不惊,但听至此处,他却不得不正色道,“此次运送粮草,虽然为了提防绮兰暗中派人劫取粮草我已早有准备,但事情却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秦羽涅并未开口打断,而是听他继续道:“你们从地道收到粮草的那一天,苏越一行人正押送假粮草过疾风关。但经过一茶棚歇脚时被两人企图打劫粮草,只是未能成功,那两人身受重伤,其中一人拿走了我无意放于一头骆驼囊袋中的匕首。苏越他们曾猜测是否是绮兰所为,但却觉着并不像是绮兰所派之人。他们之中有一人是一中原男子,另一人便是你方才所见的苏梨。”

    “你将她收为己用,养在府中,不怕她或许是绮兰派来的细作吗?还是你另有谋划?”苏辰砂见秦羽涅两道剑眉渐凝,便知道他心中所虑。

    “我自然不会丝毫没有警惕之心,不过将她留在府上便是我要同你讲的另一件事情了。但我内心却仍是莫名的相信她,总觉着她不会如你我所想的最坏的那般是绮兰派来的奸细。”说至此处苏辰砂的眼中竟是流转着一丝暖意,如同穿云破雾而来携着柔和的华彩。

    秦羽涅见他笑的似水温柔,更是意味深长地盯着他的眼睛看了片刻,便像是瞬间明白了些什么不可言说的秘密,勾了手边的酒坛,送至唇边,酒水汩汩而下。

    “你想到哪里去了……”苏辰砂不禁一声轻笑。

    “苏公子,为何你总能猜到在下在想什么?”秦羽涅唇角轻勾,顷刻便是一副放荡不羁,勾人心魄的模样,这样的表情属于年少轻狂时的秦羽涅,如今在这人的脸上几乎是不可能看上一次。

    “你我打小一同长大,敢问秦公子有何事是我不知道?”如此一来二去,两人都仿佛回到了十五年前那肆无忌惮、无所忧虑的日子里去了。

    “你方才说另一件事?你可是发现了什么?”秦羽涅眼见着说不过苏辰砂,便即刻将话锋一转。

    “我在苏梨身上发现了一枚玉佩。”苏辰砂的面色一沉,声音也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一枚与父亲生前佩戴的一模一样的玉佩。”

    “什么!”秦羽涅大惊,瞳孔骤缩,他知道苏辰砂这么多年来一直想要弄清楚苏将军死前究竟发生过什么,这些年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将军府被封,苏将军被陷害为通敌叛国之贼人,却没有有力的证据去为他的父亲洗刷冤屈。

    苏辰砂沉重地点点头,又摇了摇头,“不,应该说那就是父亲的玉佩,那块用寒玉打造,雕刻着麒麟,由皇上赏赐的独一无二的玉佩。”

    “苏将军随身佩戴的玉佩怎会落入一个北漠女子手中,况且十五年前那苏梨当才降生。”秦羽涅说完此话,内心忽然被一个惊人的想法所占据。

    “你也想到了?”苏辰砂与他四目相对,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二人定是想到了一个地方去。

    苏梨十五年前降生在北漠,想想十五年前凌云阁放出的那个消息,再联系到当时正在北漠援助荆漠攻打绮兰的苏将军,无法让人不将这一切联想在一起。

    苏辰砂忽地抬首看着秦羽涅,眼中射出一道近乎凌冽的目光,似是想起了一些关键之处,“她说她听闻自己与玄天令有关。”

    秦羽涅那两道凝眉此时便如同化不开了一般,紧紧地蹙在一起,两道寒光自他眸中射出,不论怎样看都叫人心惊,“十五年前便是因为玄天令将天下搅弄的血雨腥风,没想到时隔不久这物却又在江湖掀起波澜。若苏梨当真是你我二人所想那般,是凌云阁传说中那样”后果真是不敢想象。

    “是啊,所以现在唯有找到苏梨的师傅,或许所有谜团才能解开。”

    “你说的没错。”秦羽涅的目光深锁在石桌之上,“那苏梨可有说她是如何来到南朝的?”

    “她是被九幽圣教绑来的。在被送至南朝之前中了九幽圣教的噬魂钉,我猜测定在那之前她与她师傅定是与天绝地灭恶战了一场,她师傅怕是被带走了,而她则被送至刑部尚书府。”苏辰砂顿了顿,“我想她所言应当皆是真实,并无作假之说。”

    “刑部尚书府?难怪近来我在朝中听见些消息,说的便是云苍澜似与胡人勾结,不知道暗地里做了些什么样的勾当,只是这些消息到底是小道传闻,我只是心中存疑,如今听你一说才有了拨开云雾之感,想来怕是也与这玄天令有关。”秦羽涅的眸子愈发冷冽,愈发让人泛寒。

    “他一直都不对劲。”苏辰砂纤细的指骨突然攥紧了宽大的袖袍,只见他眉峰一凝,目光远眺,“十五年前也是他在陛下面前用所谓的铁证构陷我父亲是叛国之徒。”

    “我会派人暗中盯着他,我要看看他究竟在做何伤天害理,卖国求荣的事情。”眼中寒芒未退反而更甚,甚至连周身都隐隐罩上了寒气,三尺之内便能叫人冻彻身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