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拂过,摇曳着榕树下的长须,那如裂岩般的树干上围着的几圈金色铃铛也在叮当作响。

    对方的眼瞳如朝露般澄澈,满满当当映出了无措的自己。

    四目相对着过了须臾,谢长舒听得周围传来惊叹,不自在地低下头。而身前的人则拧起了眉,又伸手轻柔地将他锥帽上的薄纱放下。

    对方的面容变得朦胧,但那修长又骨节分明的手却留恋在了薄纱的边沿。谢长舒看着手指一路向下,放到了自己的虎口处。

    最后,指尖探进握紧的拳,带着一丝强横和占有欲将他带离了喧嚣。

    道观的地盘极大,足有十余殿奉祀着九重天上的神祖仙人,其后倚着的小山坡却鲜少有人光顾,是以贺君辞拉着人小跑至此便缓下步调。

    “师尊累了吗?”察觉到谢长舒手心有汗,贺君辞将他扶到一处堆着杂物的小殿后边休息,随之又紧靠着他坐在一旁。

    谢长舒没有挪动,也没有收回仍被牵着的手。他瞥了贺君辞几眼,终于忍不住问:“你这易容之术……”

    “是剑中的前辈教的。”贺君辞没有隐瞒,但也不打算透露聂牧平的身份。

    所幸谢长舒也没追问,而是又道:“教得很好……这些日子你成长迅速,前辈是倾囊以授了,今后可要不负栽培。”说话间,他缓缓将头垂下,语气也有些微低落。

    剑灵是谁,谢长舒自然知晓。而他有感而发,是因为突然发现,在所有教导过贺君辞的人中,他最一无是处。而在所有关心过贺君辞的人中,他也最不值一提。

    但如今,他不过说了几句刷好感的话,又在人面前多晃悠了几次,就赢得了欢心,这实在有些德不配位。

    心久久难安下,贺君辞也似乎洞悉了他这一想法,宽解道:“师尊对弟子有不可磨灭的知遇之恩,也是弟子将一生追随的信念。没有您带弟子离开,就没有如今的弟子。”

    看着对方因这话太重显出慌张,贺君辞又说了些话引着人回忆:“也许师尊不知道,弟子平日累了疲了都会想到您,想着您在厨房为做顿饭弄得一脸灰,想着您看弟子练得苦会面露心疼,想着您夜里许会起身来偷看两眼,为弟子盖好被褥。”

    “这些……”谢长舒张了张口,但“都很正常”四字却久久说不出。

    贺君辞又道:“去靖文县的路中,您可曾移眼在别人身上?而山派中诸位尊主,又有谁能破例陪一个弟子入锁心峰呢?”

    谢长舒:“……”

    “师尊,”他叹了叹,认真复问:“您怎会觉得您对弟子的好与旁人无异呢?”

    不知何时,谢长舒掩面的薄纱被撩起了一边,贺君辞倾身凑了进来。他那双眸子蕴着蚀骨温柔,从谢长舒的眉眼逐渐看向樱唇。

    但最后,他还是偏了些头靠近脸,“您尽管往前走,而弟子能否让您动心便是弟子的本事了。”

    很快,风又起,吹动着树叶沙沙作响。宽袖飞动,慢慢翻卷到了一起。

    薄纱隔去了周围所有景象,仅剩的口子也被人侵入。对方逐渐浓重的气息已经呼上面颊,带着紧张也带着试探。

    谢长舒的脑海中已没有思绪了,只愣愣地等着温热的触碰。可正当他准备缓缓闭上眼,不远处重物撞地的声音将他拉回理智。

    他转瞬瞋开眼,心道:这么回事啊谢长舒,你昨天才说还要再想想,今天就能让人亲了?照这样下去,那明天是不是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