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老匹夫尚有肉身,想来此刻脸上苦得堪比吞了黄莲的小媳妇,已是欲哭无泪。好在老匹夫亦非愚笨之辈,转念忽而暴怒,神识传音怒喝道:“你若再提此茬,老夫忍得日后受难,也别想我再帮你想甚法子!”

    相处近千年,呼延亦对老匹夫的性子知之甚深,这老匹夫却是说得出做得到的人物,若是真激怒了他,甩手不再相帮,自然不是呼延本意。是以点到即止,听得火候恰好,呼延已然换上一张满脸谄笑的模样,嘿嘿笑道:“还是想法子要紧,想法子要紧!”

    “唔……”老匹夫沉吟片刻,神识渐起波澜,传音喃喃道:“我早先便在琢磨,能够让人千变万化,如此诡谲神妙的秘法,岂是你这愚笨魔头能胡乱推衍而成的,如今看来果然如此。”

    听得老匹夫出声,却再次奚落挤兑,呼延立时便要变脸,老匹夫却不给他反驳的机会,紧接着再次出声,“不过你有此机缘,再加奇思妙想,能推衍这《古碑万变》的粗略纲要,亦是十分难得。”

    这句倒是夸赞呼延的话,能从老匹夫神识中传出,也是分外难得,呼延登时便听得喜笑颜开,心头之气霎时间散了大半,连连点头不止,认真听老匹夫继续往下讲。

    “既然是粗略纲要,漏弊甚多也是理所当然,若是你有耐心将这秘法再推衍完善些,兴许便能避过这许多差池,真正成就这套能够万变的绝世秘法亦未可知。奈何你这魔头太过鲁莽,才推衍出个大概,便急不可耐地匆匆尝试,如今出了这等坏事,也只能怪你,却怪不得其他!”

    “好在,老夫一直在推衍完善这秘法,依照你那纲要,再结合你我如今对这上界的认知,终是有了些许眉目。”老匹夫自矜一语,却透出一股子洋洋自得的酸腐味道。

    若是平时,呼延定要狠狠稀落这佯装秀才的老匹夫才是,可是时至此时,他只听得双目放光,忙不迭地急声催促道:“夫子有何高见,快快说来!快快说来!”

    老匹夫听得这魔头用了声敬语,立时心怀大慰,亦不再有意耽搁,徐徐道:“这上界的境界,总分为胎境、身境、神境、圣境、至境、祖境六大境界,而其中胎境好似肚中胎儿,将那血肉、骨骼分而熬炼。

    但到得那金体胎境,浑身肉块却是水火难浸,你那天火炼化之法,到得这境界已然无用。是以想行万变之法,便不可让境界超出银体胎境,更要寻出法子分化血脉,剥离原有的异族血脉,才能换上新的异族血脉,重塑新的异族肉身。”

    呼延一面听着一面连连点头,可是听到此处登时醒悟,瞪眼道:“你所说之事,如今已成现实,说来又有何用?这便是一堆废……”

    “不急!”呼延抱怨未完,已被老匹夫打断,但听他淡淡道:“你可曾想过,这胎境如腹中胎儿,身境便应如幼儿成长,其上四境又该如何?”

    “这……这倒尚未琢磨过……”

    老匹夫嗤笑一声,好似在鄙夷呼延这愚笨之言,这才傲然继续传音,“与神境相比,这身境、胎境好似上界的凡夫俗子自然长成,而神境却似那传说中的仙佛魔神一般,神妙得众生敬畏。若想晋升神境,但须炼化出血肉神妙,勘破这肉身诸般奥秘。”

    “待你到得如此境界,何愁血肉不化、血脉难分?”

    经此点拨,呼延好似拨云见日,眼前豁然开朗,他立时隆隆大笑,“夫子果然有大智慧,听君一席话,疑窦顿解!待到我晋升神境之时,便能千变万化,天下皆可去……”

    话说到此处,他却猛地惊醒,愕然喃喃:“待到我晋升神境……待我晋升神境,这要到何年何月去了!”

    老匹夫冷笑两声,神识抖动一番,只留下最后一句话,便任由呼延叫唤,也再无丝毫声息。

    “老夫只管想出法子,如何晋升神境是你的问题,关老夫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