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当那一颦一笑真正刻进骨子里,她才发现,原来爱上演戏的感觉,也早已经刻在了生命里。

    其实……是喜欢的对吗?

    风声簌簌,穿林打叶,白月光似潺潺流水,顺着少女秀致的腕骨滑下。

    她似有感而应,举目望向远山。

    只见那些巍峨山峦,皆成了黑沉沉的剪影,在亘古长宁的黑夜中矗立着隐秘而壮阔。

    置身其中,恍如重回古战场,直见云飞风起,耳边鼓角苍茫。

    纵使上辈子曾在这里生活了八年,这却是她第一次认认真真地看这一方水土的夜色,看这夜色笼罩下的青山明月。

    钟遇雪忽然用手背盖住了眼睛。

    有湿而凉的液体缓缓涌出,浸湿了手背,顺脸滑下。

    没有抽噎,没有声音,她躺在这样的仿佛能令过往无数苦痛都复苏的寂静里,任由眼泪歇斯底里地流。

    哭吧,痛痛快快的哭,把两辈子的委屈都哭出来。

    哭完这一场,明早总还要笑着醒来。

    还好。

    还好她还活着。

    钟遇雪低下头,在心神微颤的忐忑中,轻轻展平了双手。

    纤细修长,指节玲珑,没有半点茧子的雪白与细腻,昭示着少女最美好的年纪。

    十八岁……真好啊。

    她抿唇笑着,眼角却又涌出了泪花。

    一切荣光与伤痛皆归尘土,过往悲喜不再,如今已是崭新一生。

    她才十八岁,不是么?

    那些曾被她弃置的、回避的、狠心斩断的;

    那些曾让她拼命的、享受的、多年追逐的……

    幸得上天垂怜,能够重来一次。

    上辈子曾摔得粉碎的梦想,让她终于又有了追求的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