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那人又叫了一句:“嫂夫人。”

    郑凌波愣了一下,这才抬头看了过去,却是一个陌生青年扶着满身酒气的柳承望在那边站着。

    天色昏沉,郑凌波心中一跳,她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有见过柳承望了。六年,哪怕是冰块也能被捂化,但柳承望始终心如铁,郑凌波前几年还心存幻想,这两年也已经学会死心。

    青年说柳兄喝醉了,喊着要夫人。

    郑凌波茫然的看着青年,不清楚他是怎么认出自己,又转头望着柳承望似乎是意识不清的样子,心中微动,突然的妄想一时间让她有些头晕目眩。

    明明小时候是表哥自己说愿意娶她的,长大后却什么都变了。

    好一会儿,她喉头滚动了一下,鼓起勇气从青年手中接过柳承望。

    青年又有些迟疑,问:“嫂夫人一个人行吗?”

    郑凌波点头:“没事。”

    等青年告辞,她鬼使神差地咬牙将柳承望扶回自己那院子,不觉痴痴的凝望着他闭目皱眉依旧俊朗的脸庞。

    半晌,一滴滚烫的热泪不期然从她眼眶里落下,她喃喃道:“表哥,承望表哥,你什么时候才能怜悯我?承望哥哥……”

    一声浅浅的呼唤,原本无意识的柳承望突然迷蒙的睁开眼睛,一把将郑凌波抱住了,口中含糊不清地呜咽道:“欣儿!欣儿!是你来看我了吗?”

    柳承望手臂很用力的勒着,原本还有一丝惊喜的郑凌波在听到他口中喊出的名字时就僵硬起来。

    柳承望一无所觉。

    “欣儿!六年了,你怎么才来看我?我好想你!”

    他一双手摸索上郑凌波的脸颊,不顾郑凌波的抗拒心疼的道:“欣儿你瘦了,你不高兴吗?郑经络害了你,我就灭了他郑家满门替你报仇了,你高兴不高兴?”

    柳承望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一双眼睛在月色下闪烁着光芒,好像一个等待夸奖的孩子。

    郑凌波却要疯了。

    她呆呆的,一字一句地反问:“你,说,什么?”

    柳承望于是又重复了一遍:“郑家没了,我亲眼看见的,火烧的好大啊,将军府都快烧没了,你开心吗?”

    “什,什么……”

    郑凌波猛然睁眼,张口想要大声哭喊,但是所有撕心裂肺的声音仿佛都卡在了喉咙,这是六年来她第一次真切的生出后悔,那痛悔铺天盖地,激的她甚至不能呼吸。

    柳承望嘴里还没停,他说完欣儿又骂郑凌波,骂她不要脸非要嫁给自己,骂她是个荡妇都被人破了身子还要成亲,骂六年前害死欣儿她怎么没死,骂着骂着就没了声息,彻底醉死过去。

    郑凌波呆呆的听了一会儿,突然如同濒死挣扎的野兔一般,反身就往将军府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