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谢无猗指下不由收紧,可一阵钻心的疼痛打断了所有思绪。她低下头,整只右臂的筋脉都在跳动,这是她在合州留下的病症,也是日月沉发作的前兆。

    谢无猗不甘心,下意识换了只手继续用力,原本坚硬的铁叉被她折弯了。

    “小猗,是我做错了什么吗?”萧惟搓着双手,煞有兴致地笑望着谢无猗,“你是在想要怎么把我穿成肉串?”

    谢无猗见到轻手轻脚溜进来的萧惟不觉失笑,可她脸上的笑容实在勉强。谢无猗把铁叉塞给春泥,定定地看进萧惟的眼睛。

    “殿下,退一步好吗?”

    不要去掺和卢云谏与窦文英的事,不要追查曹若水的案子,不要再挑战萧豫的底线了。

    泽阳就是一个看不见尽头的无底洞。

    萧惟看着谢无猗纠结得快哭出来的样子,只觉得心里一抽一抽地疼。他当然明白她的意思,登闻鼓一案,他莫名其妙地陷入流言漩涡,甚至在谢无猗尽力洗脱他的嫌疑后,他还是被利用的工具。

    月光斜穿过小窗照在地上,也给谢无猗专注的瞳眸覆上如云的水雾。

    可这道光不是萧惟想要的,他的小猗该在广阔的天地里熠熠生辉,而不是在逼仄的深渊里,整日为他担惊受怕,失却了骄傲的神采。

    萧惟上前一步,将谢无猗紧紧纳入怀中,低声道:“抱歉小猗,我不能退。”

    越是身处风暴中心越不能退缩,因为哪怕稍一抬足,他便会被疾风骤雨撕裂,堕入无可挽回的黑暗。

    当麻烦主动找上门时,一丝一毫的软弱都是死穴。

    “我有种预感,我十四岁的噩梦要卷土重来了。”萧惟喑哑的嗓音回荡在小厨房中,“就算我从登闻鼓案的风口浪尖退下来,对方也不会放过我。”

    谢无猗的身体略微僵硬,她仰起头,“刘氏的案子结束了?”

    “结束了。”萧惟动作轻柔地抚摸谢无猗的头发,呼吸着近在咫尺的,独属于她的气息,“他看过三司和登闻院的奏疏,下了旨,刘氏遇到的匪徒是合州余孽对我怀恨在心,买凶报复。她的孙女是自杀,与何犟牛没关系。”

    至于刘氏所告卢玉珩一事……

    萧惟停了手,默叹一声,“征兵文书为真,刘四和刘五的确被朝廷征调,战死在邛川。但因负责战后阵亡将士名单核对的前任兵部尚书褚余风的疏忽,存档中漏掉了一些名字,卢玉珩这才没有给刘氏发放抚恤金。”

    “褚余风的疏忽?”谢无猗一字一顿地重复,不由诧异,“建安侯不是说兵部的名册没问题吗?”

    萧惟苦笑着撇撇嘴,“你能记清战场上死了十万零一人还是十万零二人吗?”

    拢在萧惟腰后的手指一抖,谢无猗无话可说,这的确是最合理的解释。只不过就因褚余风曾在军粮押运上有过私心,就把所有责任推到他身上,怎么想都有些不舒服。

    不过还能如何呢。

    萧豫想要稳定,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所以没有人受到责罚吗?”谢无猗闷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