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尚书褚余风执掌军务,本应标榜诸子,表率群臣。然其于邛川之战时,懈怠职责,坑害忠良,谋叛欺君,毁宗庙社稷,负天道皇恩。今垂巫堇之谕,着斩首示众,以儆效尤。钦此!”

    褚余风死死闭着眼,围观的百姓则群情激奋,人群中很快出现骚动。

    “原来是他害了嘉慧太子!”

    “就这还是尚书呢,砍一次头都便宜他了!”

    “都是巫堇佑我大俞,才能让这乱臣贼子伏法……”

    昭堇台的大门宛如一道屏障,隔开街巷的喧嚣。五息之后,谢无猗直起身体,左手拈着苍烟,右手轻抵眉心,用只有她和萧惟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诵道:

    “诣巫堇安。

    今凭苍木传信,烟云颂声,女猗敬拜堇上,长祭诸身:

    日月兮昭章,东出夜兮皊皎;

    乾坤兮骋望,北伫河兮杳冥。

    向古兮游,渺渺兮野荡;

    合幡兮兆,关关兮舟轻。

    予三光兮太微,从五色兮重华;

    祈无思兮璧鼓,度遗世兮文茔……”

    这是巫堇的祭词,向来由司巫在重要的祭祀场合唱诵,萧惟早就倒背如流。若在平时,他早就神游九天了,可这一次,萧惟什么都没说,默默跪在了谢无猗身后。

    从这个角度,萧惟能看清谢无猗瘦削的侧脸,看清她微黄的发丝,甚至能看清她眼中的蒙蒙水汽。

    萧惟不觉跪得更直了些。

    这世上有多少人借着巫堇之名谋取私利,连皇室贵胄也不例外,以至于他都快忘了,巫堇之道在抚民心,在渡世人。

    只要能让生者安宁,逝者安息,那么巫堇就是真实存在的,跪它又何妨。

    也许是谢无猗的神情太过专注,萧惟似乎真的从她眼中看见了日月星辰,看见了湖光山色,看见了整个天地人间。

    在这一刻,她比任何人都更像巫堇。

    日头转过中天,流光溢彩照在巨大的巫堇像上,也照在生锈的刀刃上,反射出璀璨刺目的光华。

    “时辰到,行刑!”

    衣摆飞扬,刽子手钢刀落下,炽热的血红瞬间被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