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绪紊乱,这时只想有个人可以依靠,可以把这些事说给他听,获得些安慰。女人在一无所有时,不就希望有个男人对她说:“没关系,还有我!”

    她满怀期望地打电话给云舫,却关机了,若说打电话前她的心还是悬吊吊的,这下算是沉到了谷底。让女人伤心的或许不是男人不爱她,而是在她难过的时候,却找不到他;在她对他充满了期望的时候,他却让她失望了。

    她从通讯录里找出云舫的电话,删除。

    第二天一早,介桓去了客户公司,沐阳待在酒店里等消息。她的耳朵仿佛是落在门上了,只听着外面的响动。隔声设施良好的酒店,她仍是能听到走廊上不时有细微的脚步声响起,每当那脚步声似在门边顿住时,她便几步窜到门边,刚打开门,脚步声又清晰了,然后就见走廊上的身影渐行渐远,声音也越来越弱。

    如此反复许多次,沐阳已经对那脚步声无动于衷时,门铃响了,她立刻从椅子上跳起来,打开了门,介桓站在门口,她几乎说出“你终于回来了”的话,也许,就连云舫她也不曾这般想念过。

    介桓进来后便拿了叠资料给她,让她去楼下商务中心传真到公司,自己连房间都未回,便坐在沐阳的笔记本前,用邮件跟部门员工下达通知。

    沐阳出门前,他转头叫住她,几天来终于露出一个微笑。“应该是没问题了,晚上我们可以按原定时间回滨海”

    那一刻,沐阳感动得几乎热泪盈眶,她像木偶般的点点头,发自真心道:“辛苦经理了,我以后一定努力。”

    事情圆满解决了,只相较于市场部而言。介桓直接向总裁递交了工厂加班的申请,并要求海外市场部与客户协调。一个小错误,导致了几千名工人在已经加班的基础上,每天还需延长一小时上工时间;海外市场部也因此担了风险,若加班赶不出货,必须与国外客户协调,延迟交货时间。

    而有关此事,介桓对于沐阳的疏忽只字不提,自己揽下了所有责任。沐阳由此对他感激涕零,他在她心里的位置扶摇直上,就快要超出上司和下属的那个界限。

    可她也想不到,第一次商议出的结果不能为准,作为公司代表的介桓应该是一清二楚的,但他却故意没有跟她说起。

    飞机在晚上降落滨海国际机场,机舱里的人涌堵在舱门,迫不及待地下机,沐阳跷着腿仍坐在原位,开了手机。介桓笑道:“怎么还不走?难道还想回上海?”

    沐阳皱了皱鼻子,做出个避之不及的神色,忽又莞尔笑道:“我是怕了那些难缠的人,但也不没必要逃跑似的下机。”她朝那些堵在门口的人呶呶嘴,又道:“不是说滨海是个没归宿感的城市吗?你看那些人,那么归心似箭做什么?”

    介桓突然觉得她连续的几个表情很是可爱,仰头笑道:“异地工作的城市,本身就是让人爱不起来,恨多少年,却也离不开的城市。”

    沐阳正要反驳,来电话了,跟介桓致歉后才接,是韩悦打来的。这时候舱门口的人鱼贯而出,聚拢的人疏散了些,沐阳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拎了笔记本电脑要起身,介桓把电脑接了过去,他走先,她跟在后面握着个手机嘻嘻哈哈地闲聊,到停车场才挂了电话。

    车子一路开到市区,介桓侧首问她:“送你回家?”

    “哦,不用了,经理到前面路口放我下来吧,我同学邀我去她家吃饭。”沐阳道。

    “说地址吧,我送你过去。”介桓热心,到了前面路口也没停车,只问了她走哪条路。

    沐阳认为恭敬不如从命,便指了路,闲聊道:“我同学刚结婚,蜜月回来一直没请吃饭的。听说今天忙了整个下午,要做一桌子菜出来,待会儿有口福了。”她说完觉得不妥,说自己有口福,难道不邀了经理同享?若待会儿经理送她到了,难不成自己就开了车门便走么?可邀请他一起去,同学租来的小套房太寒碜了些。她顿时没了主意,介桓没接她的话,她想着他也不会跟着去,便硬着头皮邀请道:“我同学手艺还不错,经理一起去吧?”

    “不太好吧!那是你同学。”介桓客气道。

    “没关系,都是挺熟的人,就是条件不怎么好,怕你嫌弃了。”沐阳也谦虚道。

    “说真的,我倒是很久没尝过别人亲自下厨的家常菜了!”介桓笑笑。

    沐阳怔了一秒钟,立刻展颜一乐,心里却苦得很:“那正好,今天去尝尝吧!”

    韩悦和周亮在旧小区租了套两房一厅,房子是很老的了,没有电梯,因为韩悦怀了孕,两人从原本的顶楼换到了二楼,房租相对高了点,租下来时也只带简单家私。简陋的客厅没装空调,他们只把卧室里的空调开了,放了些冷气出来,温度没低多少,倒是门窗全关着,房间闷得像个被烈日曝晒过的易拉罐,四壁都挥散出滚烫的热气。黑色的布艺沙发刚坐下去几分钟,便像是坐在暖炉上,全身烘得汗涔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