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感天动地,这夫妻两人感情一定很好,几个驿兵眼圈都要红了,少年阿九却更皱眉头,盯了妇人一眼——

    “娘——”阿福扑在妇人身上,悲痛大哭,打断了妇人的哀哀。

    夫妇生离死别痛,子女与娘亲生离死别那是更痛啊,驿兵们实在看不下去了,疾步要走,见少年阿九还盯着,便拉他一把,到底是年轻人,没经历过生死,不知人间苦,把人家的悲惨当乐子看。

    “多了两个人,马匹要好好的挑一挑。”张驿兵下命令。

    他再看痛哭的母女,那个叫阿乐的大姐儿也挪到床边,默默流泪,虽然不忍还是要叮嘱。

    “你们尽快收拾一下吧,我们行期有定,不能多停留。”

    阿福流泪应声是。

    少年阿九没有再说什么,收回视线跟着大家走了。

    窄小的室内呜呜咽咽的哭声渐渐平缓,慢慢的变得沉默。

    “阿姐,收拾一下东西吧。”阿福拭泪说。

    在一旁女孩儿阿乐有些慌张的放下勺子,要收拾又不知道要收拾什么。

    “带两件换洗衣裳就行。”阿福轻声说,“余下的都留给娘。”

    大姐儿应声是,去一旁收拾包袱了。

    妇人躺在床上,气若游丝:“不用给我留,你们都带走吧,我,用不着了.....”她说着眼泪流下来,看着女孩儿,满眼的不舍哀痛自责,“你们要自己照顾好自己。”

    阿福小手握着她的手,脸颊上眼泪滑落,黑黑的眼睛看着妇人:“适才为什么多说那句话?”

    妇人脸色一僵,下意识的挤出一丝笑,此时眼中流泪,再挤出笑,神情变得有些古怪滑稽。

    “我将死之人,思念你爹,回顾一下往昔——”她喃喃说,看着女孩儿,“也是情之所起,情难自禁,感天动地——”

    阿福声音淡淡:“将死之人了,哪来的情难自禁!”

    妇人似乎来了兴致:“阿福,你还小,不懂这个,这情啊——”

    “好了。”阿福声音一沉,喝道。

    她十二三岁的年纪,嗓音稚嫩,但却让妇人立刻闭嘴,转开了视线,不敢看女孩儿的眼。

    女孩儿眼有些吓人,此时没有被眼泪充盈,不再被长长睫毛垂下遮挡,黑黝黝如深井一般。

    床边陷入诡异的沉默。

    窄小室内,在床边收拾包袱的另一个女孩儿,如同没有听到看到一般,只低着头给包袱打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