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玉珠的视线投向窗外,外头还在飘着雪,路上已经铺了厚厚的一层,狂风呼啸着,一如多年前她和书生初次相遇的那天。

    “大人,奴伺候你更衣。”女子款步走来,亦如第一次为书生拂去身上的风雪一般,小意温柔,只是那时的穷书生已经变成了探花郎。

    布衣变绯袍,贫民变权贵。

    探花郎抬手扣住了那双柔夷,垂下眼帘看她,眼中满是化不开的温柔,好似将满腔的爱意都给了面前的女子。

    女子迎上探花郎的目光,眼神痴痴,似是一直在等着郎君归来。

    一时间,谁也分不清,到底是探花郎更会演戏?还是女子更会演戏?

    一个是被勾栏里的小娘子哄得花光了所有钱财,一路上磕磕绊绊,历尽千难万险才终于抵达京城的穷书生,却在功成名就成为探花之后,依旧对那勾栏女子念念不忘的痴情郎君。

    一个是在风月场中摸爬滚打多年,早就在男人一次次地哄骗中丧失了爱意,被伤透了心,满心只想着积攒银钱,冲破这牢笼枷锁的勾栏女,却被探花郎的赤诚爱意打动,痴痴等待的苦情女子。

    探花郎握住她正欲为自己宽衣的手,带着几分不容抗拒的霸道,将人拥入了怀中。

    “珠儿,我心悦你,等我,我会帮你赎身的。”

    声音低沉坚定,许下了这世间最为庄重的誓言。

    这是第两百八十八位这么说的客人。

    于是,女子熟练地将演练了两百八十七遍的痴情模样再次重现,完成了第两百八十八遍。

    演练了这么多遍,这一次,她的脸上再无丝毫破绽。

    “大人,奴家等你。”她将头轻轻靠在男人宽厚的胸膛,听着他沉稳的没有一丝紊乱的心跳,暗自叹了口气,叹息声淹没在探花郎的心间,无人知晓。

    “好,一箪食一瓢饮,唯愿与你。”

    屋内,红烛摇曳,默默流着泪,不知道在哭些什么。

    被翻红浪,男人情动之时,发了狠似的将女子抱起,抵在那面冰冷的铜镜之上,双手紧紧箍住她纤细的腰肢:“记住你这卑贱的模样。”

    女人强撑着睁开眼,眼尾泛红,面颊红润,腰如细柳,肤若凝脂,对于男子来说,真是极好的人间尤物。

    情欲深深,热流涌入,她眼角的泪落在铜镜上,顺着镜面滑落,一点点落进尘埃里去。

    男人只当她是爽利了,轻柔地拭去她眼角的泪,附在她耳边,说出的话却如同恶魔的低语:“珠儿,我想要个孩子。”

    镜子外,女子脸上的迷蒙之色尚未散去,红霞遍布全身,娇娇地痴笑着:“大人还年轻。”

    镜子内,女子的面色冷峻,嘴角勾起一副似有似无的嘲讽,静静地看着那高中探花郎的小书生,一层层拨开温和的伪装,露出内里隐藏的歹毒来。

    贾玉珠起身添了柴火,屋内众人听得入迷,连暖炉的火势渐弱,寒意袭来都未曾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