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算来,这一生,在娶她前,他们原不过见了两回。

    他两次都目送她离去,最后目光总落在她的木屐或皂靴上,此番在梦中亦是如此。有个声音又开始在他耳畔响起,是个男子。

    他说,“你知道五姑娘死的时候的样子吗,她才二十五岁,已经是满头白发。她死前,连一双鞋子都没有。风雪那么大,她倒下去,很快被给盖住了。埋她的时候,都不需要挖多少土,她干瘦的就剩一把骨头了。你也休想知道她埋在了何处,永生永生,五姑娘都不会想要再见到你的……”

    这样的话,他八年来,在梦中反复听过,亦是他前生临终前听到的最后话语。

    魏珣在歉疚和恐惧中抗拒着不想醒来,却又在无限渴望和悸动中想要再看一看她。前世未尽的情意,得了这一世重生,他想再拼一次。

    这样的两种信念来回拉扯,终于后者占了上风。他要醒过来,解开前生的误会,弥补也好,爱她也罢,他都不能就此睡一睡不醒。

    他半闭着双眼,唇口微张,口中喃喃是前世临终的话语。他说,“对你不起,来世必偿。”

    “殿下,殿下您说什么?你醒了……”蘅芜台内,按着杜若的指示,此刻只剩了凌澜一人。

    “对、对不起……”

    凌澜甫一坐下,将将鼓着勇气握上魏珣的手,便听得他如此话语,顿时热泪簌簌滚下,只颤声道,“殿下没有对不起我。我都明白的。”

    她往四下瞧了瞧,小声道,“父亲说了,我需为延续家族荣光,只能嫁给为君者。我不怪你娶了杜若,我知道娶了她才能问鼎至尊之位。也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名正言顺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