娉仪接过琴来,也不加细看,环顾四周,偏厅正有一面空墙上置有木架,便随手搁了上去,也不当回事。

    饭毕,昌平坐着百无聊赖,想拿那琵琶来把玩。

    娉仪一句,“漆味重,”故而不愿拿给他。

    昌平看着满屋尽是书卷,瓷器,器乐,茶案,一如陆府内的风格,丝毫没有王庭金戈铁马的刚硬之气,而娉仪也对自己相敬如宾,恭顺温柔,不敢僭越一步,着实觉得无趣,稍坐一会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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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返回主殿,君侯座前的武士传信来说,君侯不日就回王庭府邸。

    闻此消息,昌平赶紧去庆云居室里接南乡。

    刚走到门前,见内间静寂,所在的侍女寥寥无几,个个屏声静气立暗处,顿时收住脚步,平息了一下心神,伸手叩门。

    里面仍旧无声,只一名侍女来开了门,见是昌平在外,也不声张,顾自先退下了。

    南乡病后初愈,坐在一张靠窗的躺椅上。窗户紧闭,屋内也不点灯,仅有暗沉的光明透过窗户纸照进来,正好照着她脸。

    屋内死气沉沉,既无声响也无人气。

    昌平轻步走了进去,静看了会,见南乡眼也不睁一下,故意弄出些声响来,再开口说,“和我回去吧。”

    南乡颓然睁开眼,被窗外日光蛰了一下,皱了皱眉,回过头去说,“你要我和娉仪住一处?”

    “她搬走了,”昌平说。

    南乡凄凄冷笑一下,“她那孩子死了?”

    提起此事,昌平不由地愠怒,厉声警告,“你休要再和我提起加害她母子的事来。”

    南乡又回过头去闭上眼,停了会说,“南乡成婚之时唯有这一个请求,看来小都督还是不能令我如愿。”

    “她只是一个悲剧的人罢了,”昌平克制地说,“当初我设计将庆云,顾渚,惠安三人拉入王庭大业,才有后来庆云找扶青替死仓促了事。娉仪一心要为丈夫报仇,误以为顾渚是凶手而对他下手。因而此事若追溯,元凶应当是我。”

    南乡听完仍是面无表情,平静地暗讽说,“你对她倒是情深意重。”

    昌平承认也不妥,否认也不是,俯下身来诚恳地说,“放过她。这一回我欠你的,定会回报。”

    南乡漫不经心地瞟了他一眼,“你如此说,倒叫我愈发不能心安了。我和娉仪已是死敌,如今你犯君侯的忌讳也要偏爱于她,日后若是你成君侯,南乡岂不是命悬一线了。”

    此言字字有理,昌平无从辩驳,沉默着低叹了许多声,最终许下重诺,“我今日为保她平安而求你,日后定也保全你。”见南乡无动于衷,接着又说,“从前你我多有偏见,而今我既已娶你,自当视你为妻,绝不拿此事儿戏。”

    说完这番话,南乡再不应声。

    昌平扶她起身,握住她手,引她回那间新婚的房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