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青因我而死,你的确是错怪顾渚了,”庆云说着严肃起来,“况且此事复杂,不能一言概论,且扶青受我救命之恩,他也自愿以一死来换取你和御孤后生富足。”

    “扶青好傻,”娉仪悲叹怨愤。

    庆云冷漠地拍拍她肩,“好好活下去,莫要辜负了扶青。”

    娉仪突然冷冷地瞪着庆云,恨恨说,“你自诩公平正义,其实,还是偏袒南乡的。”

    庆云默认,无言申辩。

    “我好难,”娉仪失声高喊,“在这陆府里,娉仪四面楚歌,为人鱼肉,无依无靠。”

    庆云意味深长地说,“普天之下,又有谁是容易的。”

    娉仪针锋相对,“你视顾渚为挚友,南乡为家人,而我则是你利用的棋子。你待我好时,是怕我说出扶青替罪的秘密,如今事情平息,便不顾我处境。”

    “你说错了,”庆云淡淡说,“你过门时,我想对你好的,但是海岛一遇,我再护你,便是对兄弟不义,对表妹不公。”

    娉仪哑口无言,她忏悔过千万次的过失,终究还是成了所有人心里过不去的坎。“还回得去吗,”她小心翼翼地问他。

    而公子再没有回答。

    孤灯夜行,陆府高墙内,没有人还会怜悯这个无助的少妇。火烧草庐,琵琶弦断,整个青天也恰好对她闭上了眼。

    江湖不怜孤行人,皎月成不能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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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娉仪的住处出来,庆云疲态尽显,背脊都驼了下来,看人的眼神都是力不从心的。

    说了几句话,比上了一趟战场更劳心伤神。

    走进自己住的轩馆,也不想洗漱,刚解下衣衫要休憩,豁然瞧见南乡卧在榻上合衣睡了,猛地醒过神,强打起精神来走过去唤她。

    南乡等他等得久了,稍一闭目竟浅睡过去,见庆云回来了,即刻坐了起来,脸上一阵尴尬。

    屋内仆从也不把南乡当外人,早已离开了,庆云怕夜寒,将自己的衣衫往她身上披。

    南乡问,“君侯在南地大行杀戮,逼当地大族屈从于他以便对中原形成围攻之势,也血洗了惠安家,可是真的?”

    庆云点头,“你如何想的?”

    “君侯好谋略,”南乡赞说,“难怪他能所向披靡。”

    “果然是父女同心,”庆云附和,“这天底下,骁勇善战者能一方为王,而为君者,要有能容纳四海的情操,兼具仁慈与残酷,舍我而成天下。那君侯,行事虽残忍,罔顾法则,却也的确是谋在天地众生的人。”

    南乡说,“表哥当真这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