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星说,“能在见到公子就是好的。”

    庆云四下看去,想找个能避开人群地地方去弄些吃食,一时却找不见一处清净酒肆,只得作罢,另想着湖岸清幽,便引她往人迹稀少处走。

    寒星与他并肩而行,两人悄然走了一段,她想与庆云攀谈又寻不出话来,琢磨了许久才唐突一问,“公子为什么要来?”

    庆云答不上,反问说,“来了,不好吗?”

    寒星说,“说到底,你与我素昧平生,你先帮我解围,明知道我是艺妓,再能应我请求……”

    “我当你是朋友,为何还要轻贱自己,”庆云止住她,说,“朋友,不都是这样交的。”

    寒星望着他,再问说,“你待人,都这样好?”

    “我喜欢交朋友,”庆云温雅一笑,轻描淡写。

    寒星固执地再问,“我是妓,你还能视我如常人?”

    庆云想到自己已然沦为男宠,冷笑着说,“世上的人,不都是一样的。”

    沿湖步行,寒星说一句,庆云答一句,言谈举止恰如其分而又恪守距离,看似得体,实则疏冷。

    寒星将脑中能寻思出来的话都想了一遍,说到了尽头,见庆云还是这副不冷不热的态度,略有些抒发不出的不快,问说,“公子生来就不喜欢说话,还是不喜欢与我说话?”

    庆云心思始终纠结于昨夜景爰送来的白衣香带,因被明示要自己侍奉摄魂女妖而落寞不已,被寒星这样一问,才觉一路心不在焉的有失礼仪,然而也实在提不起精神来应付,只得从实说,“近来有事悬心,怠慢姑娘了。”

    寒星追问,“是何事令公子挂怀?”

    “也不是大事,”庆云简略带过。

    突然地,寒星出其不意地提起,“敢问公子可有心上人?”

    庆云又被问住了,细想来自己虽三度娶妻,似乎也没有对哪个女子有过诸如海誓山盟之愿景,想到此处,又觉叹惋,于是苦笑一下,摇了摇头。

    寒星欣然颂扬,“公子质洁,良玉之身。”

    庆云心知自己有愧三任妻子,不能担当盛赞,也不能明说,看了看寒星一脸真挚模样,浅笑不应。

    眼见城中人散尽,最热闹的夜市也闹到了尾声,庆云深知以自己男宠的处境不宜晚归,便辞别寒星。

    寒星目送庆云背影,抿唇甜笑。

    而庆云公子,脑中一片空白,步履趋缓,走向屈辱。

    晏河城里繁华落尽,陆府公子床弟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