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话樱释的脸色当场便阴沉了下来,她冷冷的质问道,:“你把锋刃怎么了?!”夜风玄冥只是笑了笑,什么话也没有说。听到两人的对话提及了锋刃,幽时苍不由得心头一紧他皱紧了眉头,不接的看着眼前的夜风玄冥,这个人他似乎越来越看不懂了。阎灵这时候向前一步,对着樱释压低了声音提醒道:“我察觉到了锋刃的气息,他应该没有事,只是气息有些奇怪。”

    樱释愣了愣,她为什么没有察觉到?什么时候战神之间的联系会比她与战神之间的联系还要强了?“哈哈哈哈,阎灵就是阎灵,任何时候都是那么机警。”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不知何时,夜风玄冥的身后出现了一名同穿黑色斗篷的少年,脸隐藏在了阴影之下,全身带着肃杀之气,却比夜风玄冥的气场弱上了许多,樱释有些不敢相信,“锋刃?!”

    男子继续用低沉的嗓音说道:“好久不见啊主子,哦不,应该叫你帝女殿下了。”樱释看了看夜风玄冥意味深长的笑容,似乎明白了什么,心中是说不出的冰凉。看见锋刃的幽时苍很是喜悦,只是锋刃的奇怪的行为让他产生的疑虑盖过了喜悦,他显得有些不解,“锋刃,你怎么会在这儿?而且还和夜风玄冥在一起,这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啊?!”

    锋刃似乎略带些无奈,摇了摇头,“时苍,看来你还是不懂啊!”说着,他摘下了斗篷,整张脸暴露在了空气之中,让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原本精致的脸孔赫然多了一道狰狞的疤痕,斜斜的划过了整张脸,“时苍,你怎么还不明白呢?你还要执迷不悟到什么时候啊?!”幽时苍愣了愣,“你到底是在说些什么啊?!”

    相比较起来,阎灵则显得更淡定,“所以说锋刃,你,叛变了对么?”锋刃笑了笑,“叛变?阎灵,话可不能这样子说啊,我这是在追求自己的自由,我有错吗?!看看我脸上的这道伤疤,当初就是为了保护这个人,害得我差点灵力消散而亡!呵。”他看向樱释,一字一句的说道,“本质都是一样的,就是因为我们的存在离不开她的灵力存在,我们的生命离不开她的生命,所以忍气吞声为仆为奴,凭什么?!”

    幽时苍反驳道:“锋刃!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啊!她是我们的主子,没有她哪来的我们?!”锋刃不以为然的一笑,“时苍,难道你没有不甘过吗,难道你没有愤恨过吗?她的一句话,我们便要用尽一切办法帮她达到她的目标,凭什么?!想想凡尘,难道真还不够吗?!啊!?凡尘又做错了什么?只因她自以为是的伟大,便双手捧上自己的性命,值吗?!”他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你们不要傻了,时苍,阎灵,我们也可以追求自己的自由之身,又何必局限于她呢?她可以是天神一族的命脉传承,我们是她的传承,她可以脱离天神一族,反叛天神一族,那为什么我们还不可以?!”

    夜风玄冥直直的看着樱释,似乎是刻意放低了分贝,缓缓的说道:“没错,锋刃是本座强行解封的,并赋予了他完全的生命,自此以后,你们不再需要涵养。如果你们愿意,本座也可以帮助你们。”锋刃又继续说道,“你们还在犹豫些什么啊!要不是因为这个女人,我们五个就不会变成这个样子,更不会落得这个下场!完整的生命,难道你们都不想要吗?”

    “够了!”一直沉默着的樱释终于开口了,只是再仔细也听不出她语气中的情绪,“锋刃,我从头到尾都没有把你们当做什么属下,更没有把你们当做仆人,且不说你为何要说出这样的一番话,单凭你今日所为,俨然失去战神该有的样子!”她的脸上很是平静,可是与她有联系的三位战神却明显感觉到了她心中的情绪。

    夜风玄冥轻笑了一声,满不在乎的说道:“好大的架子啊,帝女樱释,你这是因为心虚吧?你要不要考虑跟本座一起回去?”他似乎很有把握,樱释也知道他意有所指,现在的玄觞大陆已经无法在呆下去了,幻梦之都和茉璃殇都更是回不去了,所到之处似乎都有他的影子,自己只能前往瑔灵大陆,但也就意味着离天神领域便越近,对于过去自己无法再逃了。瑔灵大陆的一切都与过去相连接,原来自己的一切早就被操控着的。樱释想从夜风玄冥的眼神中看出点儿什么,可是只发现了嘲讽,自己到哪儿都是安排好了的。樱释深吸了一口气,平淡的说道:“夜风玄冥,你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标了,难道这些还不够吗?难不成要我继续回去做你的无知棋子吗?呵呵。”

    话音刚刚落下,樱释转身离去,当她转身的一瞬间,眼泪决堤般的涌出,她此刻只想离开这个地方,这个令人压抑的地方,越快越好。于是她抛下了身后的一行人等,却不知道往哪个四方跑,只是胡乱的朝一个方向跑去。她干脆闭上眼睛,只顾的向前,向前,向前……她刚离开,夜风玄冥微微皱眉,快步追了上去,女人,你当真就只有这点儿的承受能力吗?

    听过风刮过耳旁,感受脸上的刺痛,任凭发丝在风中凌乱,樱释的速度越来越快,似乎是在述说心中的不甘,心中的委屈,心中的难过。手臂却突然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拽住,樱释毫无防备的被夜风玄冥锁入怀中,低沉的耳膜传入她的耳膜,“你这是自暴自弃吗?”在樱释看来,夜风玄冥此时任何的动作和语言都是来自胜利者对失败者的嘲讽,这是一种侮辱。

    樱释并没有挣扎,只是冷笑一声,语气仿佛置于冰窖,“你还有什么事儿吗?”夜风玄冥的手迟疑了一会儿后便松开了,他平淡的说道:“怎么,难道这点儿打击你就受不了了吗?”樱释浅浅一笑,柔柔的说道:“你知不知道,此刻我有多么想杀了你?!”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咬着唇说出的,话音还没有落下,白碧玉剑已经直逼夜风玄冥的胸口,一切仿佛只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樱释耳旁传来金属划破了空气的声音。

    夜风玄冥单手接住了刺来的利刃,两指紧紧的夹着剑刃,不肯松开,他的语气平淡得听不出任何情绪,“如果刺了我这一剑,你心中会不会舒服些?”樱释冷笑一声,“如果你让我杀了你,我会舒服很多。”夜风玄冥突然松开了两指,并向前走一步,利剑刺穿了他的锁骨,鲜血瞬间变流了出来,他眉头也不曾皱一下,“这样舒服了吗?”樱释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久久没有回过神来。夜风玄冥见樱释没有说话,便又向前走了一步,鲜血涌得更凶了可是他依旧面不改色,似乎伤的并不是他……

    樱释向后退了一步,她完全没有料到夜风玄冥竟会这样走,面对他深如幽泉的双眸,心中无味成杂,她猛地抽回了剑,不屑的说道:“这算是什么,你伟大的苦肉计吗?刚才不还自称为本座吗?夜风玄冥,我对于你而言到底是什么?嗯?呵呵,你的血还不能让我解恨。”她隐藏的很好,好到骗过了自己,转身离去,从此断尽世间念想,千万游丝。

    鲜血还在往外流着,顺着修长的手指滴在地面之上,侵入了土壤。原本很快就可以修复止血的,可伤他的偏偏是白碧玉剑,他又偏偏不想修复。夜风玄冥看着樱释离开的影子,用手捂着伤口,没错,自己的血已经很难让她开心起来了,可是自己为什么会不忍心这样的结果……

    眼看着已近黄昏,樱释已经在这悬崖之上坐了很长时间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看着远处奔涌着的云海,樱释脑海中突兀的闪现出一个念头,会到自己最初的地方去,回到那个曾让自己百般厌恶的丞相府去,回到那个没有帝女,没有灵域,没有修行的平凡的世界去!只要回去了,便可以做回叶青悦,在艰苦困难的日子熬一熬便会过去的,总之都比现在来得幸福得多。

    “丫头,是打算回去了吗?”身后突然传来一个苍老年迈的声音,回头一看,是一个白发苍苍,佝偻着身子的老人。樱释突然站起身来,看上去明明很平凡的老人,竟然可以做到悄无声息,而不让自己察觉,实在是不可思议。樱释大量了他一会儿说道:“你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老人“呵呵”的笑了几声,无视了樱释眼神中的敌意,走到她的旁边坐下,指了指旁边的位子,“丫头,你不要紧张,咱们坐下来好好的聊一聊吧。你仔细看看我,可是真的想不起来了?”樱释竟已放下了防备,她疑惑的坐了下来,开始仔细的端详起他来,似曾相识,“你,你是在雨涵韵林峰出现的幻骑!?”

    见樱释终于想了起来,幻骑又笑了笑,“是也不是,我是天神一族的暗士,也是背叛者。”“是你!?”樱释有些不可思议,正是眼前这个老者的背叛,天神一族正在经历天劫的时候,天神领域却突遭偷袭,就此陨落。只不过身为天神一族的背叛者,他最终也只是落了个双方不讨好的罪名,算是罪有应得吧。只是没有想到可以活到现在,还成了这样子,换做之前,樱释一定会杀了他,但是现在不会了。

    幻骑浑浊的双眼看向天边的落霞,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当初我修行邪术,最终还是得到了长生不死的能力,却变成了一个糟老头的模样,年轻貌美的妻子也带着幼子离开了,不过也对,谁也不愿和一个长生不死的怪老头共度余生。”沉默了一会儿,他又继续说道,“对于你,我一直都有强烈的负罪感,如果不是因为我,你应该还可以在天神一族享受很长的一段幸福时光。呵呵呵呵,我现在可是还保持着吃糖的习惯哦。”说完,他从怀中掏出一块方糖,递给了樱释。

    两人一起笑了起来,她将方糖投入嘴中,丝丝甜意充满了口腔,天神鼎盛的时候,樱释可以时常见到族长,自然也就包括身为贴身暗士的幻骑,那时的幻骑也是一个俊美的男子。某次因护驾不利导致夜风玄冥受伤,他被惩罚得奄奄一息,樱释于心不忍,曾偷偷的给他一块方糖,并用自己认为最温柔的语气告诉他,“不要怕,甜能克苦,吃点糖就不痛了。”从那以后,暗士每日都可以得到一块小小的方糖以及一个甜美的笑容,这给当时一直生活在黑暗血腥世界中的幻骑带来了极大的震撼,这件事也是两人之间的秘密。

    樱释学着幻骑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其实你根本不用感到愧疚,我应该感谢你帮我揭开了这个谎言,虽然打破了我所有的美好却让我得到了真正的生活,我找到了不一样的自己,我宁愿少点些所谓幸福,过属于自己的生活,这次,我真的没有糖给你了。”最后一句话又让两人哈哈大笑了起来,虽然笑中包含的是无尽的苦涩,她这次是真的没有糖了,也找不到任何可以掩饰苦痛的借口了,只剩下了淋漓的鲜血。

    “你是打算回去了吗?”幻骑又说了一遍他最开始说出的那句话,“丫头,是打算放弃了,打算向命运低头了吗?”樱释沉默了一会儿,又苦笑了一声,“不然又该怎么办呢?现在虽然不是众叛亲离,但是也差不多了,太累了,的确是想放弃了,坚持下去似乎也没有什么意义了,人生如戏,谁还不是一个过客呢?”

    落日斜至山脚,渐渐隐匿,幻骑突然略带沉重的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的说道:“可你又能跑到那儿去呢?回去以前的世界吗?叶青悦只不过是你灵魂碎片中稍大的那一块而已,你本来就不是叶青悦,你是属于这里的,还能去哪儿呢?丫头,往事往物早就回不去了,逃避又有什么意思呢?不如随性的活一次,这一次谁也不为,只为自己,不管是对是错,不管时好时坏,这些都是留给被人审判的,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人生如戏,在乎那么多干嘛,不就图个开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