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忡间,闻讯赶来的十几名侍卫业已冲进寝殿,见黄巢面前站一如此打扮的怪人,只道是刺客,举刀便砍。灰袍客陡然出手,身影疾如鬼魅、手段狠辣刁钻,只在拂袖之间,一众侍卫尽被拧断脖子,当场毙命。

    黄巢身经百战,自诩不惧任何人,但看到如此瘆人诡异的一幕,也不由得脊背生汗。

    这时候,灰袍客率先开口:“阁下享有今天的成就,一则靠自己文韬武略,二则靠我等暗处相助,如今面对面了,如何却不认得?”

    黄巢闻言恍然,探问道:“你是九天圣教的?”

    “左成王。”

    黄巢脸上闪过一丝笑意,拱手道:“失敬,教主可安好?”

    “谢大王挂心,教主安好,她命我和您带句话,如今中原一统,大王坐拥两京,何不早登帝位?”

    黄巢听了微微一怔,脸上筋肉似笑非笑:“天下初定,唐孽倒算,流寇不断,第一要务是内定民心、外平强敌,至于登基当皇帝,留待从长计议。”

    成王道:“此为大齐内务,我九天圣教无意干涉,只是大王曾许诺将三十万兵马及江南道土地赐赏我教作为酬谢,还望不要食言。”

    黄巢泰然道:“当初设计除掉王仙芝,你们九天教立下大功,回去告诉教主,兵马的事让她放心。只是剑南诸道仍是唐孽管辖,大齐正值用兵之时,请左成王回去向教主禀明原由,我功成之日,一定兑现承诺,准赐你家教主裂土称王。”

    左成王透过面具上的开口,冷眼默默地盯着黄巢看了片刻,拱手道:“如此,我会据实禀报教主,告辞。”他来去如风,闪出窗户消失在夜空中。

    “快!把皇宫围起来,不要让刺客跑掉。”门外响起一阵兵卒健跑的声音。朱温等身披甲胄前来护驾,一进门瞧见死了一地的侍卫,顿时惊呆:“臣等救驾来迟,大王受惊了。”

    “把这个胡女的底细查清楚,背后牵扯的一干人等,全部给孤拿来。”

    “遵命。”

    另一边,嵇昀和野南浔赶回长安城,已然不见了萨迪娅,焦急之余嵇昀只好来到韦庄府上,希望能够探得萨迪娅的下落消息。

    二人到韦府门口时,已是宵禁的时辰。嵇昀轻敲了几下宅门无人应声,便纵身一跃翻墙跳进院中。殊不知黑夜里一双凌厉的眼睛正紧紧地盯住他,嵇昀瞧见府中各处都熄了灯,心中深感不安:“韦大先生家里莫不是也遭了齐军祸害...”

    “嗖——”

    脑后风声骤紧,暗夜里探出一柄金嵌游龙枪,鼓鼓带风向嵇昀头上轮来。嵇昀急挺飞鸾剑,撩至齐眉,枪剑相撞,劲力将二人各自向后弹开。月黑云密,嵇昀瞧不清对手容貌,但一朝交手,便能感到其枪法卓然不凡。

    枪客偷袭不成,转身便要逃走。“站住!”嵇昀猜疑韦庄被其所害,一面呵斥一面奋然直追,飞鸾剑在对方后心弄影。眼看就要赶上,岂料枪客踏风鱼跃,身子陡然回纵,自空中翻转腾挪,枪若雷霆,出斜里向嵇昀头上闪探刺来。

    “青鱼入水!”

    嵇昀观枪法似曾相识,不禁脱口而出。

    枪客闻声,急把枪头收住,显然也是一怔。

    恰逢屋内灯起,二人借此看清了对方相貌,各自吃惊。原来枪客不是别人,正是前番当街卖艺、夜间行刺尚让的汉子。

    “嵇昀!还真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