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药喝不喝也就罢了,并没有什么用处。倒是我今天让你去打听的事情怎么样了?”

    萧铎见着他坐好了,又将被子往他身上推高了一点儿,才在边上坐下来,恭恭敬敬的说道:“儿子已经打听了,陛下这段时间每晨起,午间,夜晚会让太医诊一次脉。可是太医院里的沈太医却并没有得到召见。听闻沈太医近来也是身体不适,不得进宫替陛下诊脉。”

    “喔?有这样巧的事情?”

    萧铎也感到奇怪:“沈太医身体一向很好,从来没有听说十天半个月的出不了门。儿子便想要上门探望,怪得很,说是担心沈太医的病情传染到了儿子身上,沈家的夫人只留儿子在大堂里喝了两盏茶,派出一个小儿子来陪着说了会儿话也就散了。”

    “看来这里面的事情果然不简单啊!”萧律一边咳嗽一边说,“此陛下非彼陛下,即便身体抱恙,也绝对不可能将国家大事托付给皇后一个人来处理。他与孟丞相虽前段时间因某些缘故稍稍疏远了些,可到底是国之栋梁,不能有随随便便就弃之不用的道理。”

    萧律躺在床上,担忧得望着床顶上的帐子,声音怅然道:“阿铎,陛下恐怕危极。只恨你父亲我此时却是无能为力,只可在此为他焚心。”

    “陛下岂有不知道父亲你心情的道理?不管怎么样,这九州皇朝是独孤家的江山,皇后即便眼下把持朝政,可为了朝局稳定,还不敢对陛下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儿子会令人多多留心,必定找出陛下的所在,替父亲你分忧。”

    萧律心生宽慰的抬手在儿子肩膀上轻轻一搭,点了点头。

    萧铎又说:“还有一桩事情,今天下朝回来的时候,吏部尚书忽然问起孟不得的病情,还担忧他不能承受长途跋涉之苦。儿子细细一想,朝中将长途跋涉去办的事情,也只有征伐北疆一事了。便问了出来,那吏部尚书虽然没有明说,可也暗中表示,的确与此事有关。说是想要让孟丞相代替陛下御驾亲征。”

    “又是御驾亲征,”萧律叹了一声,脸上的神色更加忧苦,“内忧外患,国之大不幸。倘若我还能回到三十年前,又岂会让这些害虫将国家颠覆到如今的地步?可恨!可恨那!”

    两人又谈了一会儿,萧律喝了药便要休息了。萧铎出来的时候,他叮嘱他万事都必要小心。说无数双眼睛只怕都盯着他们萧府呢。征伐北疆非萧铎领兵不可,萧律又一力筹划着在北疆安排内应的事情,这一件大事少不了他们萧家父子,眼下看来他们似乎是可高枕无忧,不管是谁把持着朝政,都不可能自断长城,自毁阵脚。可是也说不准,假如叫对方察觉到,他们危及到了他们的位置,是不是会来沉舟破釜的一击。

    萧铎心事重重的从檐廊这边走过来,就听到两名女子的谈话声。他脚下步子一停,往周边瞧了一瞧,才发觉自己不知不觉的走到后院里来了。前面亭子底下,孟宝宝和刚刚过来的孟霁云两个人手挽手坐着,分外亲密。

    萧铎便上前,和孟霁云打了一个招呼,自往外去处理他的事情去了。

    孟宝宝远远看着他走了,打从心底里轻轻的吐了一口气出来。霁云一直在边上瞧着她,见此情况,抬手在孟宝宝的脸颊上轻轻戳了一下。

    宝宝回过神来,不明所以的瞧着她。霁云就问:“现在感觉怎么样?仍旧有不真实的感觉吗?”

    宝宝点头,又摇了摇头:“说不上来什么感觉。我们和萧铎大哥也不是从不认识的,早在之前,爹爹和萧丞相还往来的时候,咱们也到萧府上做过客。那个时候,萧铎大哥待你我就极好。现在,他待我也很好。只是,突然之间成为了夫妻,还是不习惯罢了。”

    “这倒真不是习惯不习惯的事情了。”霁云叹了一声,“左不过是你心里的夫婿并非眼前这个人,即便过上十年半个月,恐怕都习惯不了。”

    孟宝宝听了,便垂着头不说话。她知道霁云说的都在理上,她自己心里也很清楚,总惦记着一个早就不存在这个世界上的人有多么傻。可是这傻气要是能由着她自己说不要就不要,凡事就没有那样难了。

    霁云心里也藏着许多的愁云浓雾,两个人一时不说话,都沉寂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