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案人是房东潘大妈,六点零六分电话报案,董开平家离这最近,六点十五分就赶了过来,潘大妈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瘫坐在地上,钥匙还插在门上。

    “现场不像是刻意为了去除痕迹而打扫的,喏,隔壁那间卧室地面也很干净。”他指了指隔壁的那间空置卧室,耸耸肩说:“而且,桌子、厨子、窗户玻璃都打扫得很干净,从逻辑上讲,凶手没必要这么鼓捣吧?洁癖?杀完人之后再助人为乐打扫卫生?”

    “你怎么看?”吕振华看向雷昀。

    雷昀摇摇头:“是,门锁可能没有撬动的痕迹,但这并不能说明什么,凶手依旧可以有多种办法进入,比如死者给他开门、比如他也有钥匙、比如他开锁的技术比较娴熟,所以没留下撬动痕迹。”

    “你说的这些我们都考虑过,是有这个可能,可关键是他做完案之后怎么出去的?你也看到了,卧室门口到客厅这边的区域满是血迹,他飞出来的?”董开平打断了他的话。

    那片区域血迹密布,宽度在两米半开外,无处下脚,凶手怎么在不踩踏蹭触地面血迹的情况下从卧室出来?

    而他们刚才在进入卧室勘察现场的时候,是先拍照后“破坏”几处血迹之后进去的。卧室内虽然有下脚的位置,可是并不足以助跑来跨越那片血迹区域,而且即便凶手弹跳力惊人,卧室门槛低矮,在腾空高度限制下基本没有可能跨越那么远的距离。

    “确实,搁谁第一印象也是他杀,谁会对自己那么狠一块块把身上的肉割下了扔掉?可是就现场痕迹来看......反正我还没找到支撑他杀结论的证据。”警员小王插话嘀咕了一句。

    “现场没有打斗的痕迹,死者身上的钢丝索带有卡扣装置,理论上可以将自己捆绑束缚,卡扣类似于手铐结构,缩紧后无法打开,除非他人借助工具破除将其解救......”

    “死者上半身未被束缚,可以坐立,手持刀可以够到所有伤口位置,存在自残致死的可能性。”

    “凶手借助于长梯等工具倒是可以跨过那片血迹区域,比如把长梯一端架在茶几上,另一端伸进卧室顶在床角,可是......带着体积这么庞大的工具来作案太过于招摇了吧?”

    “卧室门框顶部检查过了,没发现异常痕迹,无悬挂支撑点,不存在用绳索荡过血迹区域的可能。”

    其他警员补充了几句,从表情他们的看得出来都很疑惑不解。

    死者的惨状让人难以置信这是自杀,谁会用将自己“千刀万剐”的极端形式来结束生命?那需要多绝望才会对自己下手这么狠?疯子、神经病?

    可是现场又难以找到他杀的痕迹,一切都透着说不清的诡异。

    “李凯,你说说尸检情况。”吕振华皱眉押了口咖啡。

    “尸检......”李凯不自觉地瞥了一眼陈曦,咧嘴说:“就初步尸检来看,还很难说是自杀还是他杀,从伤口形状痕迹来看,倒是与死者手边的那把水果刀……基本吻合,刚才小宋也说过......死者持刀可够到所有伤口位置,根据伤口痕迹推断切割发力方向,也......大致吻合右手持刀,死因......初步判断为失血过多。”

    “然后......未发现击打伤,无搏斗反抗痕迹,衣服完整无撕裂迹象,说明死者不是被击晕或者强制束缚,喔,死者脚腕、腿部被束缚位置未见明显挫伤淤痕,说明死亡时并未剧烈挣扎。”

    “喔,还有,死者口腔内红肿,枕头上有呕吐痕迹,从上半身扭曲的姿势来看,像是死前有过痉挛,可能是服用过某种有毒物质,然后......胸部、脖颈部分肌肉残片有抓挠痕迹,指甲内留有皮肤组织及血迹,是不是死者一个人的还得等回去检测之后才知道......”

    他说完擦了把汗,忐忑地看向吕振华。

    “没了?”吕振华冷声问道。

    “呃......再就是一些基本信息了,死者男,24岁......也不用描述了吧?与身份证信息一致,喔,根据血凝程度、尸僵、肛温来推测,死亡时间大约在凌晨两点到……三点左右。”李凯急忙说道。

    “你是越来越......”吕振华皱眉摇摇头,很显然对李凯的“语无伦次”很是不满。

    李凯尴尬地咧嘴挠着脑袋,他自己也很“纳闷”——当着陈曦的面,他越是怕有遗漏或者错误,就越是缺乏调理逻辑,而吕振华分明待会是会让陈曦来分析对比的,这让他压力倍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