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内烛火摇曳,将安禄山脸上的横肉映得如同刀削斧凿。

    他粗短的手指划过羊皮地图,在洛阳与长安之间犁出一道深痕。

    安禄山忽然暴起,鎏金错银的烛台被攥得咯吱作响,蜡泪顺着指缝滴在幽州地形图上。

    他咧开嘴,金牙在暗室里闪过寒光,“胡人不仅能当看门狗,还能做噬主的狼!”

    寅时三刻的幽州军械库,铁锈味混着桐油气息扑面而来。

    十万副明光铠在月光下泛起鱼鳞般的冷光,弩机绞弦声此起彼伏。

    安禄山抓起一捧淬毒箭镞,看它们从指缝间簌簌而落。

    “报!“斥候的皮靴踏碎冰凌,“平卢军已过居庸关,河东轻骑距涿郡不足百里!“

    史思明掀开帐帘,塞外的风卷着雪粒子扑进来。

    范阳城头的晨雾被马蹄踏碎时,十五万具装铁骑已列阵如林。

    安禄山拖着肚腩登上点将台,忽然撕开锦绣袍服,露出胸前那道深可见骨的箭疮。

    “儿郎们!“他的咆哮震落檐上积雪,“昨夜长安飞骑传来圣人口谕——“数万双眼睛在朔风中燃烧,“要某家项上这颗胡颅!“

    鸦雀无声的校场陡然炸开怒吼。

    “清君侧,诛国忠!“嘶吼声震得城头朱雀旗猎猎作响。

    ......

    长安城,此时太子李丰正和奶娘罗老夫人聊着裴姜被救一事。

    对于罗老夫人的这次行动,李丰是不同意的,可这老人家居然先斩后奏,幸好裴姜没死,不然东宫地契得成为陪葬品了。

    此时安禄山兵变的消息已经传回长安,朝堂上开始有两派声音响起。

    一派主张议和,另一派则主张出兵剿灭叛军。

    圣人只是骂了一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可他却是支持议和的,打仗所需军饷实在巨大,何况当朝有领兵才能的,又能与安禄山较量的,能有几人。

    朝堂里各位官员都人人自危,安禄山手握重兵,此时洛阳已成为主战场,谁知道哪时便要攻来长安。

    长安城里随着安禄山兵变的消息传开,也发生着众多变化。

    今年的槐花落得比往年都早,西市胡商纷纷卸下鎏金匾额,许多波斯银币被装入陶瓮即将被带离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