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落败后,家中仆从四散,只留了一个阿藤。

    阿藤从小就陪着淮月长大,若不是她苦苦支撑了两年,也不知海云活不活的下来。

    这样大的恩德,淮月却没能护住阿藤,阿藤十八岁那年,本要嫁给她的娃娃亲。

    祖母还藏了一根银扁钗给她做嫁妆,淮月还有些懵懂的给她送嫁,以为她是嫁给何清水。

    可第二日却见那根银扁钗戴在余氏头上,淮月就知道不好。

    阿藤被余氏给了一个姓吴的老军头做妾,老军头前面已经娶过一房,说是不能生养,所以又纳了阿藤,可阿藤这些年也没怀上。

    前些年,阿藤一直随着吴军头在桃渚的军营后边住着。

    海云跟何清水悄悄的去看过她,军营后面又拉了个营房,住着的全是随军的家眷,日子苦不必说,还要时常被吴军头责打。

    今年傅家到了云桥,拉回来几支兵马,恰有那吴军头手下的一小支,阿藤也跟着回来了,勉勉强强算得一桩好事吧。

    每每想到阿藤和丘姨,淮月心里恨意翻涌,只想不顾一切,将余氏活剐了解气,可她却没有这样的倚仗。

    她今日来了月信,忙着的时候不觉得,客人一疏,人闲下来就觉得疲倦,见海云趴在柜台上替人抄写经文,便想回后院厢房里躺一躺。

    后院拢共三间房,姐弟俩各两间,还有一间做仓房,存着淮月好些宝贝的酱菜腌物。

    厢房内陈设简单,一桌双椅一帷一床一柜罢了,半点装饰也无。

    淮月在床上躺下休息,原不打算睡的,可还是一不小心,半醒半睡的做了一场模糊不清的梦。

    梦里不过一间绿意朦胧的竹屋,却是个实打实的噩梦。

    淮月醒来时浑身僵硬,心里幽凉一片,她抱着被子靠在塌上发呆,不知在想什么,直到海云在门外唤她方才回神。

    “阿姐,了澄大师让我去寺里一趟,今个要结钱了。”

    淮月整好仪容,又去厨房取了一份沾了黄豆红糖粉的糍粑给海云,道:“请大师尝一尝。”

    海云接过来笑道:“阿姐的手艺,他向来是夸赞的。”

    海云一来一回总要费些功夫,说过这些话就不再耽搁,出门前往边上一避,让了一位女客入门。

    来人丫鬟打扮,细眼尖下巴,眼神轻浮而不屑。

    淮月睃了一眼就知道她是替主家出门办事来了,狐假虎威狗仗人势,最是可笑。

    “娘子要些什么?”

    丫鬟盯着淮月身后那一排木头牌上的菜名看了一会,似看不出什么门道,又不愿露怯,只强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