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娘不好意思的擦了擦眼泪,道:“她唱得好。”

    说着,她屈膝往钵里投了一小粒银子,声音不似铜钱清脆。

    唱词的女娘刚歇一段,无神的双眼准确的对上初娘所站的位置,她向初娘微微的笑了笑。

    虽说今夜月光大盛,夜市里店家不吝惜烛火,照得满街辉煌,但淮月几人并没有一下看出她是盲女。

    此时仔细看了,才发现那女娘眼上有一层白翳,原本清秀的容貌也因为这一处而变得黯淡了。

    初娘出手算很大方了,那钵子里的碎银和铜板立刻被一个人全倾倒进了布袋了。

    阿葡吓了一跳,还以为是贼,差点叫起来,却发现那人没走,又重新缩回角落里。

    他长得黑,衣裳又灰扑扑的,若不是他方才站起来,简直要跟石墩融为一体了。

    不过他的眼神却很干净专注,一直望着唱鼓词的女娘。

    唱罢一段,那人又从怀里捧了个小茶壶出来,递给女娘,看着她喝了水,又要唱,他就又缩回去,做一个石墩。

    淮月一行人走出几步,初娘还在感慨,道:“盲女也有知心郎。”

    “初娘难道没有吗?”

    淮月含笑的声音在喧闹的人声中显得并不突出,但初娘还是听清了,她红了脸,道:“阿姐说什么呢。”

    走得累了,几人坐在小茶摊上歇脚,阿葡拧着身子看人耍猴,她个小看不见,站在条凳上才看得清楚。

    淮月要了一壶金银花茶,给初娘斟了一杯,道:“我听你娘说,林老举人病了?”

    初娘捏了一粒薄皮花生在手里,随意看着街边一个撒娇要搅糖吃的娃娃,道:

    “病了有些日子了,自从二房的宅子里挪回来就病了。原只是有些无力,夏日里暑气重,不知怎么的就一病不起了。”

    初娘自然没什么伤感之情,在内心深处,她甚至有一丝期待,期待她娘早日解脱。

    “月娘!”

    淮月循声回望,就见张茹和夏收两人正站在一个卖煎豆腐的小摊前冲她招手。

    张茹欢欢喜喜的跑来了,夏收被她扔在摊前,又担心张茹被人撞着,扭着脖子着急的张望着,又得小心翼翼的捧着一大盘的煎豆腐,从人堆里艰难的挤过来。

    “来,这家煎豆腐是我姨婆家的生意,豆腐都是自家做的,可干净了,我请你们吃。”

    白嫩的豆腐用菜籽油煎得金黄,大手笔的撒了芝麻和酱汁,散发着不输肉的香气。

    夏收闻言就苦了脸,淮月觉得他真是有意思,便笑道:“那我请你们吃茶,店家,再来一壶菊花决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