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丽堂皇”的开石师傅马师傅,如今已有六十五岁高龄,自打拜师起,进入赌石这个行业,至今已有差不多五十个春秋的光景了。

    这几十年期间,经由他手里开出来的极品翡翠,不说上百,那少说也得有数十枚,所以马师傅在赌石行业里的名号,也当得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八个字,而他在“翠丽堂皇”里的地位,也是相当于供奉的存在,尽人皆知,马师傅切石,存在三个不成文的规矩——

    非上等毛料不开;

    非熟人介绍不开;

    非状态俱佳不开。

    然而在今天,马师傅却是遇上了一件相当古怪的事情——

    名义上是他的好友,实际上既是给了他知遇之恩的人生中伯乐,又是唯一东家的吴传芳老爷子,今天却不知道抽了什么疯,竟将一块无论卖相或是质地俱是劣等的毛料扔了过来,而且还指名道姓要自己亲自出山切石。

    要知道,在赌石界,但凡有些名气的切石大师,那可都是相当爱惜羽毛的,尤其是像马师傅这样骨灰级别的大家则更是如此,就这几块毛料,别说是现在了,就是搁在四十年前,马师傅也是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的东西。

    这种扔茅房里都嫌占地方的玩意儿,就算是开出翡翠来了,能值几个钱?

    这要是传出去了,那别人还不得笑话死我姓马的眼瞎啊?

    “那个……”

    马师傅抬了抬自己的老花眼镜,将手里的那几块毛料随手扔到切石机旁,而他那张遍布沧桑的脸上,也是显露出一抹为难的神色。

    “许丫头啊,老吴他这是想闹哪一出啊?他在这行业里也不是什么刚出茅庐的毛头小子了,以他的眼力,该不会连这点东西的深浅都看不出吧?”

    许倩如撇嘴答道:“谁说不是呢,就连我这个半桶水的外行人都看出了这几块毛料是垃圾,外公他老人家浸淫此道几十年了,要说打眼也不是没有过,可也从来没这么离谱过啊,反正我是看不明白了。”

    听许倩如这么一说,马师傅更是感到为难,先撇开他与吴传芳两人之间的交情不谈,光是东家让自己干活儿这件事,他这个打工的就断然没有理由去推脱。

    可真上手吧,又的确是坏了马师傅他自己的规矩。

    但要是婉言拒绝吧,人家吴传芳也说了,如果自己确实不愿意来切,那他就自己出手来切一次。

    倒不是说马师傅信不过吴传芳的切石技术,只是一来是吴传芳毕竟年事已高,虽说老当益壮,但像切石这样劳心劳累的细致活,对他的身体总归是没什么好处。

    二来是自己一个打工的,切石本就在自己的职责范围之内,虽说是存着保全自己名声的因素不愿动手,可自己的名气是名气,东家的名气就不是名气了?

    这事儿要是传扬出去,别人还不得指着自己的鼻子骂自己倚老卖老,只肯占便宜不肯吃亏啊?

    这三来嘛,就是自打加入“翠丽堂皇”以来,马师傅还真就没见过吴传芳毫无缘由地去做过一件事情,很多时候,吴传芳轻描淡写普普通通地一笔,往往就能带来一场意想不到的收获。

    所以马师傅也不敢断定,吴传芳这次点名要自己这位老师傅亲自切石,到底有没有蕴藏着别的深意在里面。

    故而马师傅问道:“许丫头,你给我透点底,你外公他这回心里究竟是打着什么算盘?”

    “我外公他老人家肚子里打着什么样的主意,我这个小丫头哪儿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