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伙早在日复一日的磋磨中,对程诺产生抵触,她贸然接近示好,非但不会拉近二人距离,反倒会让她警惕,往龟壳里钻得更厉害。

    屋子里热气上来,驱散些许寒意,孟盼儿抖得没刚才厉害了,她缓缓朝火炉旁的女人走去。

    她不敢靠近女人,可她真的好冷,身体仿佛僵住了,唯有那团燃烧的火焰能让身子暖和起来。

    对程四娘的恐惧,还是让她在距离炉火三步距离停了下来。

    程诺尽量让视线不要跟小家伙对上:“衣服脱了,躺炕上去。”

    云溪村地处北方,冬日寒冷异常,乡下人为了节约炭火,厨房和炕是相连的,炭盆一烧热,炕马上跟着暖和起来。

    这么暖和的窝,自然不会是程诺的。

    孟南洲在家的时候归他,孟南洲去书院读书,就归孟家母女。

    程诺舀两大勺水进锅烧热,再盛出来放到炕旁,才发现小家伙立在原地,没有动弹。

    程诺不解:“让你脱衣服上炕的呢?”

    孟盼儿咬碎银牙,做最后的挣扎。

    最后一件衣服,不能被拿走,不然她肯定会被冻死的,天太冷了。

    程诺见小家伙拽着衣领不松手,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没有明白她的意思,不脱衣服怎么给她擦拭伤口,伤口不处理发了炎,古代医疗设施这么差,高烧活活烧死的也有。

    见小家伙还是不动,程诺彻底没耐心了,双手架起胳肢窝,轻松离地,送上炕,再剪住她两只小手,三两下扒个干净,松软的棉被劈头盖在她身上,全程动作丝滑。

    孟盼儿甚至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进了温暖的被窝。

    整个人还处于懵懵懂懂之际,女人拿着沾水的帕子,贴在她手臂伤口附近擦拭,碰到伤口的瞬间,疼得她倒抽一口凉气,眼泪不争气地溢满眼眶。

    程诺看到,眼泪即将掉下来之际,小家伙迅速用手背一抹,冻得通红的鼻头用力猛吸,梗着脖子望天就是不让泪珠掉下来。

    难怪从头到尾没听到过她的哭声。

    小丫头倔强逞强的模样,跟她小时候倒很像。

    满盆热水一半是污水,一半是血水,程诺重新打了一盆,想彻底给小家伙擦拭一遍身子。

    才发现,小丫头浑身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她一眼认出里面有掐拧造成的淤青,抽打结痂留下的疤痕。

    一家子畜生!包括程四娘!

    虎毒不食子,牲畜尚且有情,遑论是人,这家人心彻底烂透了。

    孟盼儿发觉眼前人的目光,在看到她带伤的身体后,明显暗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