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楠溪本想问问谢汝城,有没有见到七娘他们,可现在谢汝城已经全然听不到江楠溪在说些什么了,半跪在地上,握着楚瑶的右脚,小心翼翼地将铃铛系在了晶莹如玉的脚腕上,那表情,居然有些……宠溺。

    这还是谢汝城?

    当真是两副面孔。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江楠溪颇为无奈地捏了捏眉心,随即拨开人群,往反方向走去。

    “江姑娘。”刚走出几步,有人喊她。

    江楠溪回过头,是时子初。他抱着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往她跟前凑。

    “你去进货了?”江楠溪额角直跳。

    “我给你买的,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时子初卖力地介绍着,这个是首饰,这个是衣物,这个是丹药,这个是法器……看得人眼花缭乱。

    “我不要。”

    “你不喜欢?那你喜欢什么,我再去买。”时子初又将东西一样样收了起来。

    “南街那边还要许多吃的,要不我带你去转转?”时子初笑着,又露出那两个尖尖的小虎牙来。

    江楠溪后来听七娘讲过时子初的事,时子初从小就是个孤儿,小小年纪,一天吃不上一顿饭。

    夏天在烈日下乞讨,到了冬天,连一件像样的衣物都没有,冻得手脚生疮。是他的老师,在街上见了,于心不忍,将他接到了自己府里。给他饭吃,给他衣服穿,教他读书,教他断字,教他做人的道理。

    几岁的孩子什么都不懂,但他只知道,从此以后,那个在冬日午后向他伸出手的人便是他的全部。

    后来,十几岁的少年什么都懂了,但他仍然愿意抛出一切,选了最极端的方式,拼了性命,只为给那人出一口恶气。

    时子初其实是个很单纯的人,若不是命运弄人……

    “嗯。”看着少年满眼的希冀,江楠溪还真有些不忍心拒绝了。

    两人来到南街,长街两旁林立着各式各样的吃食摊子,比起卖法器物件的街道来,这卖吃食的倒显得有些冷冷清清了。

    江楠溪找了一个角落坐下,不一会儿,时子初端着两只碗过来。

    “江姑娘,你尝尝看,这是姜国的荔枝杨梅饮。”

    碗中浮起两个莹白透亮的荔枝,还缀着三五颗酸甜可口的杨梅,汤汁酒红色,看着透亮甘甜。

    江楠溪想起以前,每到夏天,散了学之后,就常常和师韵去学堂边的铺子喝上一碗。炎热的夏日,仿佛只要喝一碗杨梅饮,就能忘了蝉鸣聒噪,午后闷热。只是年少时那样要好的两个人,最后也会越走越远……

    江楠溪拿起勺子舀起一颗荔枝,晶莹剔透,冰凉爽口,还是记忆里的味道。

    “怎么样?”时子初一脸期待地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