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公主当下梳洗打扮,盛装去到养心殿,皇上正批阅奏章等她。五公主行过礼,皇上招手让她坐于身边,仔细瞧了瞧,道:“姝儿,你清瘦了不少,这些日子受苦了。”

    五公主满腹委屈顿时化作泪水,将头伏于他膝上嘤嘤哭泣。哭了会儿,皇上拍拍她背道:“姝儿,别再哭了,哭肿了眼不好看。朕等你也饿了,先用膳吧。”

    皇上传了膳,一道道菜接连不断摆上桌,比平时多了几样五公主爱吃的菜。五公主和皇上是同母所生,本来还有个弟弟,一岁时夭折了,皇上一直很宠爱这个胞妹。

    五公主咭咭咯咯地讲着一路见闻,说到晋城知府马明德时愤愤不平,说到被刺杀时犹胆颤心惊,说到秦将军时便喜笑颜开,绘声绘色地讲述秦将军是如何智退赫连啠,为他平添了不少英勇事迹。

    皇上饶有兴致地听着,看着五公主如此高兴,心情也感舒畅。五公主见哥哥眉舒目笑,突然停了下来。皇上问:“哦?朕以为你讲秦靖峰,能说一晚呢。怎就停住了?”五公主娇嗔道:“哥哥,秦将军的事迹当然还有,只是我想到了另一件有趣之事。”

    皇上道:“何事比讲秦将军更有意思?”五公主嘟嘴道:“哥哥又逗我!此事不仅我觉得有趣,哥哥听了也会觉得有趣。”皇上被挑起兴趣:“你且说来听听。”

    五公主道:“我们到晋城时,听说曾在边疆轰动一时的蒙面舞女也到了晋城。这位蒙面舞女颇为传奇,曾在一个名震边疆的歌舞团中作为台柱演出,场场爆满。晋城的达人显贵都不辞辛苦,宁愿坐着马车租客栈前往,就为了观看她的演出。”

    她接着道:“那蒙面舞女听说秦将军正在征募人马与物资,特来相助,接连出演三场,晋城大户都来出了份子钱,百姓们也争相观看,那场面真的就是万人空巷。蒙面舞女还为将士们做了专场演出,因此入伍之人又多了不少,只可惜……”

    皇上问道:“可惜什么?”五公主道:“只可惜,当时我因受惊吓生了病,一场都未看上。”五公主一副垂头失望的样子,皇上安慰道:“那有何难?如你想看,朕命人给你找来就是。”五公主道:“哥哥想不想看?”皇上道:“听你说得如此传奇,如找她来,朕也不妨一看。”

    五公主兴奋道:“哥哥,如我已找到她了呢?”皇上脸上起了微妙变化,仍和蔼道:“那朕就随你看看。”五公主见他应允,兴高采烈地给身边宫女说了几句,宫女领命出去。皇上令人撤了膳席,只摆了他和五公主的坐垫。

    一队乐师鱼贯而入,随后一位蒙面女子袅袅走入殿门,她远远向皇上行了礼,窈窕而立,静候无声。

    几声编钟之音清脆响起,伴着古琴轻缓悠长的铮鸣,如幽深空谷中的冥冥之音,冰儿似那谷中绝世仙子翩然而至,在靡靡仙雾中若隐若现。仙子空灵美丽,又孤独寂寞,愁思像她长长的衣袖,挥之不散。

    继而,乐声变得喜悦轻盈,仙子遇到了心爱之人,裙裾飞扬,旋转不休,又羞羞怯怯,欲迎还拒。仙子周身散发着淡淡柔光,像馨香怒放的鲜花,只为悦己者容。空谷因此变得温柔明媚,一时爱之灿灿,情意绵绵。

    突然,琴声急促,钟声催人,深谷中风雨交加,仙子被狂风吹得无处躲藏,暴雨遮蔽了她的视线。空谷上方好像出现一道黑光闪电,仙子伸手向天,却救不回被吸附而去的心上人。仙子悲痛欲绝,纵身跳跃奔走,四处寻找,再也不见心上人踪影。

    古琴迟缓低沉,声声碎心,仙子化作一只蝴蝶,在晚霞残照的幽幽深谷中飞舞,飘零寂寞。随着乐声微弱寂静,她渐渐力不能支,伏地蜷缩,绝望成茧。

    五公主先是喜形于色,开始时还偷眼瞄望皇上表情,后来看得如痴如醉,随之意陷情迷,伤心难抑。待冰儿结束演出后行礼,五公主尚不能自拔,用衣袖擦着眼泪,小声啜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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