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儿与言燮平合曲终罢,见时间正好,便道:“今日月会尚未结束,稍后会计算比分,还请各位先欣赏府中歌舞。我家公子已备好酒菜,稍后请诸位移步芙蓉亭,边用晚膳边赏美景,也刚好评出比试成绩。”

    苏子博不喜奢靡,府中未专有歌姬舞者,冰儿请惜雯带几位姑娘和婢女排演,准备了几支简单但有特色的歌舞。一来轻松气氛愉悦贵宾,二来给姑娘们一个展示机会,并为转场留得足够时间。

    正厅内顿时莺歌燕舞。冰儿见言婉如正邀苏子博奏琴,诸位贵宾各得其乐,看上去也算尽兴。她这几日高悬心中的石头终于放下,悄悄退出正厅,前往芙蓉亭准备膳食。

    冰儿心情轻松快乐,又有些想念师娘和青弟,还未如此久地分离过,若是他们也在此处该多好。

    走至廊檐,冰儿见有人背倚廊柱坐着,细看是秦将军。他正闭目养神,像是睡着了,脸色有些潮红。

    冰儿回想,第二局对弈时,秦将军好像有些强打精神,额间出汗,至第三局结束姑娘们歌舞时,他就起身离席了。

    冰儿轻喊了两声“秦将军”,没听他回应,便觉有些不妥。她想起石青有次中暑,也是这样面色潮红,浑身发汗,便伸手去探秦将军的额头。

    不料秦将军突然惊醒,一把抓住她手腕。待看清是冰儿,秦将军赶紧松手,致歉道:“不知是冰儿姑娘,唐突了。”

    冰儿道:“看秦将军脸色潮红,不知是否发烧?能让我测下额头吗?”

    秦将军微微点头道:“没感觉烧,就是头疼。想来是这几日路上疲惫,又有些水土不服。”

    冰儿手背刚触上秦将军额头,已觉滚烫,又对比了下自己额头,确定是烧了。

    冰儿问道:“秦将军是否还感觉口渴,有些腹痛?”秦将军点头。

    冰儿道:“看这情形,秦将军怕是中暑了。虽眼下已入秋季,但暑气还很重。我请人找间房,秦将军先睡下,我再熬些药来,秦将军喝下会出些汗,但服药后就无大碍了”。

    冰儿举步要走,又想起什么,转回来解下挂在腰间的锦包,递给秦将军道:“秦将军,这锦包里有薄荷叶、藿香和艾叶,能防暑驱蚊。你先用着,药抓了煎好还有些时间。”

    不一会儿,孟婆婆带着一个小厮过来,将秦将军安排在客房休息,喝了些温盐水。小厮又端了药来,秦将军喝下便出了一身汗,小厮伺候换了身衣服。

    所幸秦将军久经沙场,身体素质过硬,加上用药及时,又睡了约半个时辰,醒来已觉神清气爽。秦将军问众人在何处,小厮引他至芙蓉亭。

    天色已晚,芙蓉亭中烛火闪动,众人围了两桌,正觥筹交错,欢声笑语。秦将军在言燮平身旁空位坐下,见了冰儿想去致谢。冰儿笑着向他点点头,走到苏子博所在的另一桌旁,秦将军便先安坐。

    片刻,小厮端来一碗粥放于他面前,道:“冰儿姑娘吩咐单给秦将军做的,说先喝些粥调下肠胃。”秦将军心中一阵暖意。

    言燮平向正在布菜的孟婆婆问道:“孟婆婆,郝伯新添了人手吗?感觉有几道新菜没在府中吃过。如这道豆腐羹,看似平淡的一道素菜,入口后鲜嫩多汁,似乎还有鲜笋、鱼的味道,比荤菜还好吃。”

    孟婆婆回道:“言公子嘴巧,这道豆腐是郝伯向冰儿姑娘请教的。用鲜笋、鲫鱼、火腿等熬成汤,浇在冰过的嫩豆腐上,上锅蒸熟后再撒些葱花,省事儿又好吃。”

    言燮平当下跳起来,跑去拉住冰儿衣袖道:“冰儿姑娘,你反正也是暂居子博府中。在他府中也是住,在我府中也是住。你不用打扫书房,不用伺候人,我还可以教你弹琴。我们每日奏琴论曲,你意下如何?”

    冰儿尚未开口,李公子先笑道:“言公子还真让人意外。冰儿姑娘确实难得,不仅才思敏捷,又懂曲音律调,书棋膳食也是样样精通。但言公子不是一向只倾慕最美貌的女子吗?”

    言燮平放下冰儿的衣袖,正色道:“冰儿姑娘虽没有倾国倾城的容貌,却是我见过最有才华、最有思想、也最懂我的女子。”

    冰儿刚要开口,苏子博道:“燮平,以你我的关系,冰儿在谁府中也没何分别。你就算日日来,也没人会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