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说那几个自以为是的旧贵族,他们死有余辜,无论是在兰萨这件事情上,还是对赫尔这个国度而言,他们都是该死的。”故友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来,“但是诺文德,兰萨虽然没死,但是我们谁都找不到他,你再这样下去,迟早会因为你对他的疯狂毁灭掉一切。”

    诺文德没有回答。

    “我只要求你记得一件事。”故友轻声道,“赫尔不是你一个人重建的,这是你和兰萨共同的心血,这也是你和兰萨流浪的终点,天空之城是你们的家。所以你得守护好赫尔。这样兰萨回来的时候,才不会漂泊无依。”

    ——“我相信等兰萨回来,你就能离开绝望而可怕的泥沼,重新走向布满鲜花芳草的森林。”

    如今兰萨已经回到了他的身边,但是为什么他还是无时无刻不身处于失去的恐惧之中?

    是因为兰萨还没想起一切,还是因为兰萨并没有给他任何关于原谅或是仇恨的定论?

    诺文德忍不住长叹一声,将脸埋在掌心。就是这双手短暂地放开了兰萨的十指,签下让他们都痛苦终身的密信。他第一次感觉到迷茫,因为凌栖梧那一段玄之又玄的话,他开始不确定未来。

    因为那段话虽然看上去很神棍,却恰好戳中了诺文德内心最深处的恐惧。

    是他的计划失败,才让兰萨受了这么多苦。他明明是为了救兰萨才制定了整个计划,反而让兰萨为之失去了记忆。

    “陛下?诺文德?”忽然有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随之有温热的手指搭在自己的太阳穴附近。诺文德恍惚回神,看见路易披着浴袍,单膝半跪在椅子前,手指拂过诺文德的额发:“你怎么了?被我传染了头疼?”

    路易看上去只是随意开了个玩笑,但是他的左手一直轻柔却不容置疑地按在诺文德的手腕上,另一只手则像是安抚一样轻轻触碰诺文德脸庞:“不舒服?”

    诺文德的眼睛深不见底,好像随时都会陷入癫狂,暴起伤人。

    诺文德死死盯着路易,路易倒也大方,随便他打量。他们这样僵持了越有一刻钟,诺文德缓缓闭上眼睛,再睁开眼睛,就恢复了往日的温和:“对不起,是不是吓到你了?”

    “哦。”路易起身,扯了扯因为半跪半蹲的动作而松散的浴袍,“我看上去很容易被吓到?其实疯起来的你更有魅力。我这是在趁机欣赏大美人。”

    诺文德笑了笑,抬手轻轻握住路易的手腕:“大美人这个单词还是送还给你。”

    其实诺文德虽然俊美,但是和路易的漂亮还是截然不同。诺文德棱角分明,英俊得像是古时的雕像,眼神深邃,身材比例绝佳。而路易但是五官就非常单纯的漂亮。加上他如今的神情气质,莫名给人一种艳丽的感觉,但实际上如果路易收敛神色,就会让人觉得岁月在他身上只落下了平和。

    路易不像诺文德谦虚,他耸了耸肩:“那可不是,追我的人从这能排到克斯特。”

    “……”诺文德莫名有点不爽。他咳嗽一声,“不去休息吗?再蹉跎一会就要天亮了。”

    “马上就去,不过在此之前我有事情问你。”路易忽然扯开胸口的浴袍,露出线条漂亮的胸膛。

    诺文德被他这忽如其来的动作惊得屏住呼吸,一时间眼神不知该往哪里落,之后盯着身边茶几上的花瓶,平生第一次结巴起来:“你,你干什么?”

    路易挑了挑眉:“我以为我是处男就已经很难让人接受,看样子陛下也和我一样啊?”

    诺文德咳嗽一声,眼睛还死死盯着花瓶:“……我初吻还在呢。”

    “……”路易沉默片刻觉得这个话题不仅诡异,还偏离了重点:“那玩意我也还在,但是我想问你的问题不是你是不是个纯情青年。你转过来看我一眼成么?”

    诺文德强行压下心神,转头看向路易,不过非常绅士地只盯着路易的脸,路易伸手点了点自己肩膀偏下的一处:“这道疤是我失忆之前受的伤,我一直很好奇这伤怎么来的,今天恰好想起来,你知道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