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惜韵得了林芷的准信,倒也没多耽误林芷的时间。

    屋子里,江无心坐在太师椅上,条案上堆积了一摞摞的公文,他面色平静地看着折子,就是林芷进来了,也只得他一抹简短的目光。

    林芷也没有什么紧张的,第一次被人带到东厂来的时候,她可是连坐着,脊背都是僵直的,可过了这许多次,男人也只是把她叫来一坐,别的什么都不做,久而久之,她就变得坦然了,同时她也明白了自己的定位,就是袁卫养的个小宠物罢了,闲来无事叫过来看看。

    不过,幸好袁卫职位不高,要不然这院子也不会这般偏僻了,林芷心想。

    林芷熟门熟路地走到男人的下首,找到一张小小的,与这屋子不是很相称的凳子坐了下来,前面的矮小案几上还摆了果盘茶水,林芷也不打搅男人,而是拿起桌上的一本书看了起来,不一会儿便入迷了。

    男人处理着手上的公文,女子坐在下首静静地看着手里的书册。

    两人谁也不打搅谁,相安无事,又十分和谐。

    等屋子里的下人告退,屋里便只余两道呼吸,一道深,一道浅。

    林芷离开的时候,也是由一个太监送出来,一路上遇到的人都很少,林芷只以为自己每次去的地方是袁卫那厮办公的地方,也没有多想,加上来来往往的太监很少,经过的地方也很是安静,因此也没有多问。

    两个月后,盛京城的世家大族们终于缓了过来,又恢复了夜夜笙歌的作态。

    松竹院的芭蕉被一场夜雨打湿,叶片从新绿褪变成了深绿,廊下的金丝鸟笼里,绿毛鹦鹉偏着脑袋啄着自己湿掉的羽毛,偶尔停下来,绿豆眼骨碌碌转着,瞅着廊下经过的人。

    “这次的马场一行,想必盛京的世家子大都会前往,贵女们也必不会少,虽说是安王世子的马场,但王府的侍卫也不一定充足,马场在西郊,想来宵小之徒也会混进来不少,你们这次前去,且不可有人不尊规矩,随意乱走,若是有人坏了我林府的规矩,老身绝对不会轻饶!”

    老太君的拐杖‘咚’的敲在了地板上。

    林芷哪里不知道老太君的话在映射自己,她压住终于可以出去放飞的激动心情,无比听话地跟其他的姐妹点头表示定会守规矩。

    老太君喝了口茶,看了大孙女一眼,越是细瞅,表情越是祥和道:“大丫头这次好好打扮一番,武威侯府世子这次定会代表侯府出席,你要好好把握机会,祖母会让你母亲带你过去见侯夫人。”

    听到陌生的名字,还是跟大姐有关的,林芷耳朵支楞起来,抬头望去,便见到林惜月红透了的脸,她今日的妆容比较淡,只抹了点口脂,腮红也没打,听了老太君的话后,脸颊上泛起了的红霜,衬得人气色绝佳。

    “祖母,孙女记得了。”林惜月羞涩道。

    林惜韵揶揄地看了眼林惜月,笑道:“哎呀,哎呀,不得了,大姐姐还会害羞呢。”

    坐在老太君下首第一个的林惜蓝捏了捏手里的绣帕,冷哼了一声,意有所指地道:“那也是大姐姐的福气,就不知道三姐姐心里在酸个什么劲儿,”说着,又转头过来轻慢地瞥了林芷一眼,说道:

    “哦,还有二姐姐,记得二姐姐也快要及笈了吧,妹妹听说至今没有一张帖子寄到二姐姐那里去,二姐姐也不要心急,反正今年还有秋闱,那些乡下来的泥腿子多的是,二姐姐到时候可不要挑花了眼。”

    林惜韵笑意一僵,正要讽刺回去,就听到她二姐开口了。

    林芷是人在屋里坐,祸从天上来,她这大半个月,不知道是吃多了瓜子,还是因为憋闷,出了不少火气,说道:“那就不劳五妹妹关心了,我要是嫁不过去,不是还有文斌吗?反正弟弟也要继承这林府,多养一个人也是可以的嘛,是吧,弟弟?难道我嫁不出去,弟弟还要赶我走不成?”

    林文斌每日一大早来请安,几乎就是走个过场,少有发言,大部分时间都是听府上的姐姐们唠嗑,他只需要坐一小会儿,祖母就会以学习为由,让他上学去,林芷提到他的时候,他还在走神。

    “二姐姐尽管住便是,弟弟绝不会说半声不是。”林文斌虽是不喜这给家里带来变故的二姐姐,但自小先生便教他礼仪孝悌之理,表面的功夫他做得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