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青山不敢再动,眼观鼻鼻观心地乖巧站好。

    只是这风不长眼,尽往骨头里钻,过了许久,她实在忍不住了就偷偷将手塞进少爷的大氅里,暖上一会儿,但总觉得自己占了便宜似的,忍不住撇过身偷偷笑。

    顾君亭吃好出门就见女孩脸颊被冻得通红,露着两颗门牙偷笑,刚才在饭桌上的郁闷一扫而空,他上前轻轻地弹了下她的脑门,“青山,你又发呆了。”

    池青山吃痛地捂着额头,有些幽怨地怪道:“少爷。”

    顾君亭拿过大氅穿好,转头看向另一个同他一起出来少年,看他穿得简单,“你穿这么些,不冷么?”

    “我体热,大哥多穿些。”顾君珩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不舒服,说出的声音也有些淡漠。

    顾君亭不答,想起刚才吃饭的场景,他神色微暗深深叹气,一面与顾君珩一齐往外走,“从小到大,母亲总不顾我意愿。”

    顾君珩看得出他的不满,方才在正堂他还一声不吭地生闷气,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只能道:“佟家小姐温柔善良,与大哥也挺般配的。”

    顾君亭只轻声笑,不知是自嘲还是无奈,“这些说辞,我们都清楚真假。我知道这门亲事也不过是替圣上拉拢佟家,其中利害关系不说我们,就连路边百姓还有谁看不明白?只是我不理解,朝堂本就如昆仑弱水,饶是再厉害的船也不过是草芥,又何必牺牲我去维持一时的荣耀?”

    顾君珩若有若无地瞥了身后一眼,又道:“大哥你生在时局之中,逃又能逃到哪里去呢?这桩婚事虽然落不到我的头上,但我又能躲过几时呢?世间无奈的造化千千万,但求行路中问心无愧而已。”

    池青山跟在身后,虽不懂其中各种缘由,但也觉得两人有些可怜,从前听父亲说世家大族之间的联姻,往往也是不幸的,她如今是见识到了。

    每个人的难处都不同,像她这样的凡人只能挣扎,小少爷却如此豁然,当真令人钦佩。

    只是许久之后的池青山再想起今日所思所想,只想戳着自己的脑袋让自己打起精神来,别被人蒙蔽了眼。

    顾君珩半路离开,因为天冷仆人也早早回了房,空荡的道上也只剩她和大爷两人。

    顾君亭像是心情不好,撇过头问她:“青山,你在府里高兴吗?”

    她微怔片刻,却又脱口道:“大爷,奴婢在哪里都高兴。奴婢觉得能活着,就已经是幸事了,大爷你的不高兴是因为你除了活着,还有更多的期许。”

    顾君亭有些诧异,见她的眼里全然没了往日的憨傻,淡漠的神情没由来的熟悉。

    池青山对上他的眼神方知自己有些失言,赶忙换了个话题,“大爷,咱们快走吧,琼蕊姐姐说了,在外待久了可不好。”

    顾君亭也是笑而不语。

    等到轮休,池青山便跑出府去给顾君珩寻礼物去。

    她想普通的俗物顾君珩肯定是瞧不上,逛遍了西市也没看中什么,拿着一吊子钱多多少少地买了些饰品,想着等回了府买买人心。

    天色暗得早,彩灯就都挂了出来。

    她突然看见了一柄绘着淡蓝花束的花灯,在一众浓烈的暖中显得过于清冷,却没来由地让人想到小少爷。

    “正合适!”她当即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