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皇后沉了嗓音,“你们看看自己都成何体统,这是后宫嫔妃该有的样子吗?从前在潜邸也就罢了,如今都进了宫中也不知收敛。”

    都是在宫中占了一头的妃子,真吵到不可开交也没什么好处,皇后不痛不痒的一句训诫,便是给两边都摆了个台阶。龚贵妃悻悻扭过头,文妃还是什么都没发生般的冷清模样,倒也都闭了嘴。

    皇后的面色稍霁,笑了笑又是端庄仁厚的模样,道:“柳昭仪一早从长乐殿过来,怕是还未回青俪宫看看,这青俪宫空置多年总归有疏漏之处,有许多事情还是要柳昭仪自己安排。本宫也到了抄念经文的时候了,大家也都散了吧。”

    “是。”殿中诸妃闻言俱起身行礼,“臣妾告退。”

    一众前呼后拥嫔妃先后出了丽坤宫,柳莺兰只有一个小太监候在外头,是早晨长乐殿里跟出来领她去青俪宫的。

    小太监伶俐,见着她便笑道:“昭仪娘娘的东西都从永春宫里搬到青俪宫了,一会儿您回宫瞧瞧,若是少了什么奴婢再回去搬。”

    柳莺兰浅笑,“公公客气了,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还劳烦公公们走这一趟。”

    “都是奴婢们应该做的,娘娘咱们这边走。”

    小太监给柳莺兰引路,丽坤宫外龚贵妃的辇轿正摆在那里,柳莺兰本是打算赶紧绕着走,却耐不住踏出宫门的时候有人从后面上来硬生生撞了她一下,险些叫她扑出宫门外。

    “一个昭仪也好意思称娘娘,怪就怪咱们进宫时忙的事太多了,一个没察觉什么阿猫阿狗都放进了宫中。路都走不像样,也敢在御前侍奉。”

    龚贵妃从后头款款走来,在柳莺兰跟前定住,“柳莺兰?勾栏瓦舍果然是极会调\\\\教人的,什么莺莺燕燕柳啊花啊啊,光这名儿起的,就是个玩意儿。”

    柳莺兰浅浅笑了笑,道:“莺莺燕燕自也有莺莺燕燕的妙处。贵妃娘娘不知,陛下昨儿还夸妾身的名起的极好。”

    从昨日永春宫里逃出来,她必然就是贵妃的眼中钉,既然不和是明摆着的,便也索性省了装模作样的隐忍避退。

    “陛下以前铁马金戈逍遥惯了,只是刚登基觉得宫里有些闷不适应,所以找个乐子罢了。永春宫里这么多个玩物以前也不见陛下想起。”

    “娘娘说的不错,”柳莺兰面上的浅笑不减,“贵妃娘娘风姿华丽出身高门,这充当乐子解闷的事也只有妾身来了,这也是妾身的福分。”

    皇后如何,贵妃如何,不就是赢在一个出身上吗?后宫恩宠,可不是靠出身就一定能赢的。

    龚贵妃吃了个软钉子,冷笑道:“昨儿李嬷嬷回的倒是贴切,果真是个伶牙俐齿能说会道的。想来昨日的廷杖是真杖错了人,这般机巧心思留着就是个祸害,本宫今日定要好好治你,来人!”

    柳莺兰凑近一步,飞快低声道:“贵妃娘娘可想清楚了,妾身昨日才承宠今日娘娘就不明不白罚了,事情传出去不知陛下怎么看,旁人又怎么看。”

    倘若昨日永春宫里贵妃就查出了她教唆曹美人一事她死不足惜。但眼下她已经到了昭仪的位置上,她撺掇曹美人那事就根本不算事,何况也早已死无对证。

    “那又如何,凭你的身份来路,本宫堂堂贵妃今日便是打死你又如何,真以为自己爬上枝头了吗?”

    “贵妃娘娘协理六宫声威赫赫,昨日在永春宫打死一个美人无声无息,今日在丽坤宫打死一个昭仪……娘娘怕是也真不在乎。”

    后宫妃嫔都是皇帝的人,哪怕是犯了错皇后也不过只敢训诫责罚,杖毙一个奴才容易,杖毙妃嫔却也没有这个资格。草菅人命的名头压下来,就算是龚贵妃身后有安国公府也是保不住她的。

    “放肆!”龚贵妃柳眉一竖,扬手就要落下巴掌。柳莺兰没躲避,她正是承宠的时候,若是今日在丽坤宫门口挨了龚贵妃的耳光,事情可没这么简单收场。

    柳莺兰握紧了手心打算挨这一下,不防旁边蹿出一个太监来,抓住贵妃的手就挤进了她和柳莺兰之间,“哎呦诶贵妃娘娘,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