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色阴森可怖,苍白凹陷的面颊上双唇翕动,无声,却一字一句清晰地吐出那句令他惊恐不安的诅咒:“你,会,遭,报,应。”

    ……

    仙居殿与拾翠殿离得极近,此刻身在拾翠殿中,令他不由后背生寒。

    萧淑妃敛下神色,微笑着摇头:“妾不曾吓着,倒是陛下,似乎睡得不大安稳。”

    她步下床去,亲手倒了杯茶来:“陛下可要请张御医来看一看?”

    李景烨接过茶盏的手一顿,面色也倏然冷下。

    他将杯中微凉的水一饮而尽,略重地搁在床头案边,摇头道:“不必了,朕没事。”

    近来他屡屡让张御医来看诊,却总看不出到底如何,每每都只说是忧思过度,心浮气躁所致,多日汤药饮下来,半点没有好转的迹象,白日乏力的症状反而加重了。

    若不是已由张御医看了多年,他几乎就要将其当作庸医,直接赶出大明宫去了。

    额角仍突突跳个不停,他心底一阵烦躁,急需一处发泄的出口。

    眼看夜已深,他却不愿再留在此处。

    “元士,备辇。”

    “这么晚了,陛下要去哪儿?”萧淑妃跪坐在床边问。

    李景烨已经起身披衣,闻言草草拍了拍她的手:“朕想起还有些政事要处理,先回紫宸殿去了。明日再来看你。”

    说罢,连灯也不点,踏着黑暗便匆匆离去。

    萧淑妃直直跪坐着一动不动,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黑夜里,才开口轻唤:“兰昭。”

    才进来守在外间的兰昭应声过来:“娘子。”

    “明日让人回去,请母亲入宫一趟吧,我有些话想同母亲说。”

    ……

    宽阔寂静的宫道上,李景烨坐在步辇上,从仙居殿外远远经过。

    整座宫殿都隐在黑暗中,唯有黯淡月光洒下,映出模糊的白墙、青瓦与红柱。

    他心口猛地跳动不安,不由捏紧扶手,开口催促:“行快些!”

    抬着步辇的内侍闻言忙一面尽力维持平稳,一面加快脚步。

    也不知是否因走得太快,其中一个引路的内侍手中的灯忽然灭了。他身边抬步辇的内侍眼前一黑,一脚踢到一块碎石,脚下不稳,一个趔趄,肩上的担子差点滑脱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