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罢,她一咬牙转身跳入冥渊。

    跌下的那一刻,她似乎听见了敖嬴的声音。

    力竭声嘶,悲鸣凄凉。

    神之死地,冥渊深处。

    三界交汇,入者无生。

    羌婳感觉到自己所有的力量都被冥渊深处的引力吸了过去,整个人像一只即将分崩离析的蝶,身上溢散出的鲜血是她最后的祭奠。

    绅士湮灭的瞬间,羌婳竟罕见的梦回了自己的一生。

    她看见七八岁的自己跟在一个青衣男子的身旁。

    她连他腰间都不到,脏污的小手被他牵着,乖乖的任由他拉着往前走。

    那个人影即使千年未见,只一眼她便认了出来,那是她的师尊漠淩。

    她原本只是一个普通猎户家的女儿,是漠淩将她从生了瘟疫的村子里带出来,替她葬了死去的父母,还收她为徒,教她为人做事,虽然……后来她有些学岔了。

    师尊说他前世曾欠过这猎户家一碗清茶,如今救下他的女儿,这便是缘了。

    他还教她很多,多得她都回忆不完,她能从一个普通人类到修身炼体,再到渡劫成神,最后成为三界唯一的女上神,这其中可以说如果没有她师尊的步步引导相助,就没有她羌婳的今天。

    之后她又看见了许多画面,看见千年前封印着十大上古凶兽的封井忽然大开,漠淩为封印凶兽将他自己和封井一同重新封印了起来,以上古神之力亲自镇压着凶兽。

    他一直都是个无私的人,甚至羌婳有些厌烦他的无私。

    可他牺牲了自己,换来的结果,却是被神界诬为千古罪人。

    她自是不甘,于是闯入神境带走聚灵珠,想要借聚灵珠之力重开封井,谁知却遭到了最信任的人的背叛。

    回忆的画面里,她看见她收了个乖顺的小徒弟房枢,她掏心掏肺的对他,然后……被他一剑穿心。

    冥渊深处,羌婳的身体渐渐消散,连最后的神识也快要散去的时候,她恍惚看见一道模糊的身影再靠近她。

    她自嘲一笑,笑自己竟会出现了幻觉,这幻觉竟还是她的死对头敖嬴。

    其实她和敖嬴并非一开始就敌对的,初相识时两人甚至是脾性相投的好友,她还觉得总算在这沉闷的三界找到一个聊得来的。

    她常偷跑过去找他喝酒,他也经常带她去各种好玩的地方。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呢?

    万年的时间太漫长,她有些记不起来了,或是不想记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