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的馅料既腥又油,而且毫无嚼劲,吃起来就像一块煮过头的肥肉一样,伊薇特不禁感叹,猪蹄猪脸那么好吃的东西,以前在另一个世界的华夏烹饪出来那是软糯脆爽,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她维持表情不崩的样子正准备咬下第二口,却忽然愣住了。

    餐桌下,有谁在摩挲她的小腿?

    “这才是真正正派的食物,质朴刚健。比起来,那些轻浮花哨的法兰西菜简直不能下口。”伊薇特不动声色地掩饰过去,并一边观察餐桌上每人的表情。

    由于乡下只有早晚两餐,白天又要干活,这个时候大家都饥肠辘辘,所以都在埋头大吃,只有雏菊女孩稍稍抬起了头:“伦敦没有这种派吗?瓦莱丽最喜欢做这个,我想是因为只要扔进烤炉放着不管就行了。”

    她对父母直呼其名,她的兄弟姐妹也同样,其他地方倒不是没有类似情况,不过一般是成员间特别亲密,或者孩子缺教养才会这么做。

    话说回来,要是家教很好的话,也不会在吃饭时候勾|引刚认识的陌生人吧……

    这位神态不似少女的女孩舔了舔被油浸润的嘴唇,目光直直盯着伊薇特,同时她的腿也越来越放肆。

    等她快要蹭到膝盖,并且试图向自己大腿进一步时,伊薇特不轻不重地踩了她一脚,然后双腿交叠翘着二郎腿,阻止了她接下来的骚扰。

    这下雏菊女孩也感觉自尊心受到了伤害,她瞪了这个不解风情的混蛋一眼,然后不高兴地嚷了一句:“我吃饱了。”就离开了餐桌。

    晚餐后,伊薇特让孩子们聚拢过来,围在火炉边讲一些才出版的童话。此时安徒生也不过开始他的创作几年,阿尔比恩偏远地方的孩子从来没听过这么有趣的故事,火焰映照在他们睁得圆圆的眼睛里,闪烁着某种异质的光。

    只有雏菊女孩不在,她饭后像是离开了家里,不知去向。

    ……

    黄昏的最后一抹余晖即将沉下地平线,披着防水斗篷,领子竖得高高的埃德温静静矗立在湖畔的森林中,外面就是温暖宁谧的夕阳,但晦暗如夜的森林至始至终沉默着,拒绝阳光的进入,只是在山风吹拂时,才随波逐流地发出一种空虚无意义的哗哗声。

    从林中望去,嶙峋的树干像是囚笼的槛栏,让人心生一种永远要停留此间的错觉,埃德温目视湖水泛着金色的波纹,仿佛那是一页即将被翻过的褪色记忆。

    最近总是一夜又一夜的做梦,每一次都梦见小时候所见暗无天日的森林,自那时起,他总觉得层层叠叠的烟灰色林木阴郁又压抑。

    那时的他和莱德贝特还只是孩子,面对领主和他仆人的追捕,他害怕极了,即使在觉醒能力成为超凡者之后,他也无数次梦到因为那段悲惨的逃亡经历衍生出来的噩梦,他花了很久很久,才克服了恐惧,不至于老是从沉睡中惊醒。

    尽管害怕,但他仍然要安慰和鼓励比他更年幼的弟弟,于是他在逃亡的过程中不断编造着谎言,或者说一个美

    丽的童话。他告诉莱德贝特,他们在玩一个游戏,抓捕他们的领主是邪恶的恶魔和怪兽,他们则扮演两位身负重任的王子,受父亲和王国嘱托,他们需要护送一颗拥有神秘力量的珍珠,返回自己光明的故土。

    “我低头敬拜我父的光辉,是父派它到我这里来,我已经完成了我父的命令,而父也实现了他的诺言,他愉快的接待我,我与他一起在他的王国里,他的所有仆人都用声乐赞美他,因他允诺我走向众王之王的宫殿,带回了珍珠的我与他一起出现。”

    他的嘴唇无声地开合,吟诵着这首歌谣。

    不知为什么,他为莱德贝特编织的童话十分切合这首歌谣,它叫做《珍珠之歌》是一篇被认为具有神秘象征意义的神秘学文献,其意义似乎是暗示超凡者的灵魂迷失在了这个不属于他们的世界,他们是漂泊的异乡人,哀叹、悲恸、无所适从,就像彷徨的王子,在寻找珍珠的路途中耽于享乐,忘记自己的使命和高贵的出身,最终,一位隐喻来自弥赛亚的信使带来了父亲的信,唤醒了王子的灵魂,使之从无知和沉湎中得救。

    正如歌谣中所唱的那样,他和莱德贝特终于被慈父救赎。

    埃德温永远也忘不掉,他编造的故事是怎么一天天变得更加生动的,终有一天,幻想中的怪物似乎成为现实,它们自他的恐惧诞生,刚一出世它们就撕碎了领主和他的走狗,并且仍旧没有饕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