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倒在血泊之中,时间仿佛一下就静止了。

    谢振飞勉强从地上爬起来,却不敢靠近躺在地上的人。他手里还握着那把刀,满眼的惊恐。

    “姐,我杀人了。”他在谢思雨上前去探男人的鼻息时颤抖着声音开口。

    大概是因为谢思雨手抖的厉害,或者神经太过紧张,也有可能是因为尹言坪的鼻息真的很弱。所以谢思雨并没有探到他的鼻息。

    她跌坐在地上,伸手用手捂住男人身上的刀口。可能是因为伤口太深了,无论她怎么用力按住,还是有血从她的指缝间流过。

    终于放弃的谢思雨慢慢的站起身来,眼神无比决绝的对谢振飞说道:“你快走,现在就走。”

    “我不,人是我杀的,我现在就报警。”他电话才刚拿到手里救被谢思雨一起夺了过来。

    她似想到了什么,然后摸索着躺地上尹言坪的口袋,将三个人的手机都拿在手上起身就进了卫生巾。只听啪啪几声硬物被砸的声音,而后就传来抽水马桶的水声。

    再次回来的谢思雨已经仿佛变了一个人。她从谢振飞手里夺走了那把刀,用一张湿巾仔仔细细的擦了一遍。然后拉着谢振飞就将他推到了门外。

    “你必须走,现在,立刻马上下楼,回到奶奶身边去。”她言辞决绝。

    谢振飞摇头:“不行,姐,你怎么办?我不是故意杀……”他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谢思雨已经又推了他一把将他关在了门外。

    “姐,你开门,我马上就去自首……你开门呀。”

    “振飞,我不怪你,你也别怪他。”隔着防盗门,谢思雨的声音小的好似从前上自习时音乐教室里传出的歌声,断断续续,还有些飘然。

    走廊里突然警铃大作,楼道里的报警器不知道被哪个邻居按响了。然后他就听见不断的有人惊呼:有些跳楼了,有人跳楼了。

    物业保安跑上来的很快,谢振飞因为浑身是血而立刻被人当做嫌疑犯制服,再接下来的事就是伊一看得那一幕。救护车拉走了尹言坪、谢振飞被警察带走,而谢思雨则安安静静的躺在一片白布之下,手里握着那把平刀……

    尽管谢振飞将事情做了陈述,但显然双方都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自己的论调。对尹言坪比较有利的一点是在尹言坪购置的这套公寓里和他常用的手机里,并没有发现任何与谢思雨有明确暧昧的关系的指正。而对两位当事人周围同学同事的走访中,更是没有一个人知道他们的事。

    “首先,两个人的关系不能只凭借网上两篇帖子做出推断。即便你站出来说你看见过尹言坪在车里夜会女子,你自己也说了当时你只看见了个背影。并没有看清脸。另外,另一个发帖人于超也说他只是谢思雨的追求者,只知道她喜欢的是个老师,也并不能确定就是尹言坪。简单来说,如果连两个人的关系都不能佐证,那一切就都不成立。谢思雨死了,也无法证明她的精神状况,但她周围的人普遍反映她这个人确实和别人不太一样,且做事极端。”检察官沈烈坐在伊一对面,十分平和的与她讲述了事情的利害关系,他把手边冒着热气的清咖里又加了袋糖,推到伊一面前。

    “还有你另外也一个同学”沈烈蹙了下眉,道:“是你同学吧,叫宋真那个。”

    伊一点头。

    沈烈继续道:“他的笔录已经证实,刀确实是谢振飞带来的,一个学生为什么会随身带着刀?他有杀人动机,这一点是显而易见的。”

    “带着刀就是要杀人,这理由也很牵强对吧,或者他只想自卫呢,也是很有可能的是不是。两个人都没有证据,法官会更相信谁?”她目不转睛的盯着面前年强的检察官,笃信这种辨证是没办法给任何一方定罪的。

    沈烈捏了捏眉心,其实这个案子根本没有那么复杂,在双方都没有证据质证对方的前提下,检察机关会根据既定的调查事实进行起诉。事实就是双发因为网络舆论发生争执,争执过程中谢振飞用刀刺伤尹言坪,导致尹言坪腹部脏器受损,终身不可逆,经司法机关坚定属于重伤害范畴。另一本案嫌疑人,也就是舆论受害者谢思雨,误判受害人已死,其为了替弟弟掩盖最罪行,将凶器上的指纹抹去,破坏案发现场后挟凶器跳楼自尽,把自己伪造成‘杀人凶手’,而这,对于法律来说就是既定的事实了。

    沈烈看着眼前这个女孩,她一味的执着于替伤害自己父亲的人开脱,即便真的是自己的父亲在撒谎,身为人女难道真的会如此绝情吗?

    “我不是法官,但是谢振飞一定是有罪的,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他满十八岁了,必须要承担法律责任。至于你的父亲,他也许是你说的那样,可法律讲求证据,没有证据他在这个案子中就是受害者。”沈烈觉得自己有必要再明确一点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