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皇是开国的君主、天子的父亲,要是他说不想临幸嫔妃,谁还能逼着他解衣裳生孩子不成?”

    说穿了还是好色,多子多福到这个份上也已然够了,天子的庶出兄弟够组两支马球队了,上皇在南内还不想着如何保养身子,居然铆着劲想再多生些儿子。

    圣上非但不制止,还特地找人配了方子炼这等虎狼之药?

    “陛下也是,怎么就随着上皇的意思来,上皇生了这许多儿子,难道圣上心里就不恼么?”

    “上皇现在镇日无聊,不与美人作乐恐怕也没什么别的事情可做,皇帝得了天下,对父亲多依着些也在情理之中。”道君笑着安慰她说:“圣上都不介意有这许多兄弟,阿姝竟还先替他担心上了。”

    美人、好酒、奇珍异宝,甚至是回春的丹药,这些要求都不算过分,只要阿耶喜欢,他都可以搜罗到手,差人送到南内去。

    “我怎么能不担心?”温嘉姝的脸色都气变了:“圣上膝下无嗣,上皇的嫔妃却接二连三地产子,现在陛下盛年还不打紧,等到再过个十年二十年,那些王爷定然是要图谋君位的!”

    说起上皇这些儿子,倒是勾起她对梦里一桩小事的回忆。

    梦里有一回皇帝大病,她侍奉在床榻前脱不开身,让太子暂时监国。

    帝王也是寻常人,生病实属正常,可后来她接到一封州郡的密报,说是有好几个王爷听闻圣上病重,竟设宴饮酒、寻欢作乐。

    “阿姝未免也太小觑了圣上,难道再过十年二十年,那些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的婴儿就一定会强过久经沙场的皇帝,就凭了他们年轻?”道君笑道:“凭他们再怎么能闹,便是三十年四十年,这些富贵堆里养成的凤子龙孙还能翻出陛下的手心么?”

    当年他和隐太子为了储君之位斗得你死我活,前朝后廷的那些阴谋算计,早就见怪不怪。他要是连应付这些幼弟的信心都没有,还做哪门子的皇帝呢?

    “宫中的钱拿来养了这些没什么用处的小王爷,圣上不会觉得可惜么?”

    “怎么会没什么用处,”道君揽了美人入怀,也不计较她干预政事,“在圣上心里,能讨上皇的欢心,就是他们最大的用处。”

    阿耶年纪已经很大了,身体也有些不太好。只要安安分分,他愿意在南内做什么,自己都干涉。

    “你除了这些,便没有别的想与我说?”

    他亲了亲阿姝的额头,不想她再纠结上皇那方面的问题。

    “阿姝给了别人蜜糖,却不肯分给我。”

    他并不嗜甜,只爱拈酸吃醋。

    “谁说我不肯了?”

    她打起了精神,从荷包里拿出了自己新制的糖块,送入道君口中,滋味甘甜,又隐约带了一股药味的清苦。

    “我知道你夜里念经时偶尔会困倦,总想着做些什么。”她有些紧张地望着他,怕他会嫌弃地把糖块吐出来。

    “我按着古方试着做了甘草糖,连做了几次,总觉得差一点什么。那些糖块我一时间吃不完,就想着多给那些小童一些,既不用白白浪费石蜜,又能叫他们开心些。”

    她做了一次又一次,这次已经算是做的最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