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掌柜目露骇然之色,随即哭喊道:“我冤枉啊,这孩子从前偷过店里的东西,我可怜他年岁尚小只罚一个月月钱了事,没成想他记恨至今,在主家面前编排我。”

    “是啊是啊,这孩子品行不好,”伙计们也附和道,“两位姑娘不可被他欺瞒啊。”

    “你们!”被众人指责的孩子恼道:“分明是你们串通起来贪墨银两,现在还说假话害我!”

    “两位姑娘,我从夫人还未出阁时就在店里做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却被黄口小儿污蔑,我实在冤枉啊!”

    “你们,还有人指证掌柜吗?若指证属实,过去之事我既往不咎,”绮玉不理会哭号的掌柜,对其他伙计道。

    “掌柜自己开了个点心铺子,拿店里的茶点去卖,”又一个伙计站出来,像是推倒了多米诺骨牌,原本还帮着掌柜遮掩的伙计们,你一言我一语揭发掌柜恶行,只有几个和掌柜同时期的老伙计还没动静。

    “你去报官,让京兆尹好好查查这欺下瞒上的恶仆,”绮玉对第一个检举的掌柜的少年道,“若检举属实,日后你就是这家店的掌柜。”

    “是!”少年兴奋道,领命去报官。

    “大姑娘,我是跟随夫人来的,夫人在世时也赞我管理有方,二位姑娘要处置我,也要顾及着先夫人的颜面啊!”掌柜一听官府来查,忙爬起来跪在地上,他这些事自然瞒不过官府,到时候可就不只是掌柜的位置,保不准要坐牢的。

    “你这老贼,还有脸提母亲,让你继续这般贪墨银钱,才真真是损了母亲的颜面,”黛玉恼道。

    在贾府,辈分高的下人很有脸面,连他们这样辈分低的主子也要敬上三分,她早不喜此风气,只是身在贾府不好发作,如今却是无需顾忌了。

    掌柜还以为两位姑娘只是吓吓他,让他认错服软把贪墨的银子交出来,没想到真让官府的人将他带走了。他是林家家奴,若是林家抄检一切所得归林家,可官府动手,银钱就要充公,对林家声誉亦是有损。

    故而大户人家奴仆作乱,也不过打板子或撵出去,甚少会报官,即便有相应的律法。绮玉利用藤曼监视京城,自然知晓此事,只是她宁愿放弃掌柜贪墨的那些银钱和可能损失的声誉,也要杀鸡儆猴,一开始便立下规矩。

    贾府的败落和主仆不分,恶奴欺主也有一些关系,同样的事情不会发生在林家。

    掌柜被官差带走,几个不发声的老伙计也被撵出去,绮玉信守承诺命张文茂为掌柜。原计划找个人教张文茂识字,没想到他本就识字,倒是省去不少功夫。一问才知他父亲中过秀才,只是不幸早逝,母亲又多病,时常吃药,不得已出来做工。

    绮玉对张文茂更看重几分,点了两个有经验的伙计给他做副手,又安排伙计闭门重新装修,购置各项材料等。

    一连数日,绮玉,黛玉都忙着打理铺子,每日用过早膳就出门,快酉时才回来用午膳,一日,丫鬟来报刑夫人请二人去一趟。

    一路上绮玉都在思考邢夫人的用意,她们所居之地与邢夫人,贾赦院子相去甚远,平日里也不常往来,只有年节才见面,不过是说几句客套话。邢夫人这个时候请她们过去,难道知晓自己给凤姐一百两银子,请她派林之孝去送信,也想挣这笔钱?

    “见过大舅母,”绮玉,黛玉齐齐道。

    “过了端午可还没见过呢,都是一家人,别外道才是,”邢夫人拉着二人坐下,又吩咐丫鬟上茶,一会儿夸她们善心,一会儿夸她们有教养。

    绮玉越听越不对劲,虽与邢夫人不常来往,但自己的“赫赫凶名”邢夫人应听说过,说此违心之言定有所图。黛玉自然也知晓,故而只应承着,未主动说过什么。

    邢夫人自说自话一阵再找不着话说,想她是两位姑娘的大舅母,应有这个脸面,又道:“我听说你们前几日处置了王掌柜,都是家里的事情,劳烦官府作甚,让人知道也损颜面,倒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左不过让那掌柜补些银钱就是。”

    原来那掌柜名王善仁,是王善保胞弟,当年因王善保的关系在贾府铺子里谋了个差事。几年后因脑子活泛,又有王善保这层关系,当上店铺掌柜,后随贾敏去了林家。

    绮玉报官抓捕王善仁后,王善仁家的就拿着一百五十两银票来求王善保家的,请邢夫人出面,帮王善仁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