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起来吧,怎么还跪着呀。钟粹宫那边儿还等着咱们过去归置呢。”

    “罢了,这储秀宫此时已是如此破败陈旧,风水也早转了。咱们还留什么?走吧,咱们回咱们的钟粹宫去。”

    储秀宫里这样一番折腾,同在西六宫的婉兮自是很快便得了信儿。

    稍后待得愉妃回到了钟粹宫去,那钟粹宫里传出了动静,语琴等人才知道。

    语琴这便又急急回永寿宫来,问婉兮的看法。

    婉兮倒是淡淡一笑,握了握语琴的手,“愉妃那么舍不得储秀宫,那姐姐呢?姐姐还是比愉妃更先住进储秀宫里去,当年一进宫便是在慧贤皇贵妃位下学规矩。姐姐要不要也去看看,凭吊一番?”

    语琴的脸都红了,拍掉婉兮的手,“呸,亏还来打趣我!”

    婉兮执苏绣团扇,笑得捂住了脸,“姐姐为何不能一笑?这事儿,难道姐姐听了,心下不痛快么?”

    语琴便也笑了,“自然是痛快的!还以为也就昨儿在园子里,咱们折腾鄂常在那一出戏罢了;哪儿想到,皇上早在宫里另外给愉妃预备下了另外一台戏。今儿啊,我都不用去瞧愉妃那张脸,都能想象到她有多气急败坏了!”

    婉兮垂首,笑意漫延。

    语琴无奈地摇摇头,“亏咱们昨儿还在园子里折腾得那么热闹,自以为那出戏唱得也算不错;哪儿成想,终究都比不上皇上一根小指头去。”

    “这样回想起来啊,咱们跟昨儿在‘万字房’西边儿那水上戏台上唱戏的戏子,倒没什么区分去了;人家皇上压根儿都离席了,敢情是早就在宫里都安排好了。便没有咱们那一出戏,皇上这边儿该折腾的也早就折腾完了。”

    婉兮明白,将愉妃的东西从储秀宫折腾到钟粹宫去,那没个十天半月的都折腾不完,可见皇上下手更早。只是这些别说愉妃自己完没听得见风声去,便是连婉兮和语琴她们都被瞒住了。

    语琴叹了口气,“皇上啊,终究还是替顾着胎气,便什么都不想叫操心,暗地里早就布置完了。亏咱们昨儿还那一顿折腾……怪不得皇上一开场就离席了,他啊是用不着看,也舍不得看被惊动了去吧。”

    婉兮低低垂首,努力控制着笑意,“总归,我也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语琴除了叹气还是叹气,“这会子啊我倒庆幸昨儿那出戏,是我出头来演,没惊动;要不然若是出头啊,我都担心皇上给拦下来。他啊,之所以不动声色,就是不想叫惊动着呢。”

    婉兮眸光含笑,“所以昨儿看见姐姐唱念做打均得宜,皇上这才放心而去啊。由此可见,皇上可是信得过姐姐去呢,将那么大个戏台子都空出来,可着姐姐挥洒呢!”

    “呸!”语琴红了脸,扬手又作势拍打了婉兮一下儿,“我再挥洒,他老人家也不稀罕看啊!……不过若是担纲,他才不会走呢。”

    婉兮连忙撒娇,“姐姐千万别这样说……皇上昨儿离席,那是为了策问举子们去呢。”

    语琴便又啐了一声儿,“不说这个,我还作罢了;偏要说这个,那我就更不依了!皇上策问举子在哪儿啊,那不是得在太和殿么!太和殿在哪儿啊,那是在宫里啊!——可是皇上昨儿又是在哪儿呢,他是在园子里啊!”

    “所以我说啊,他才不真的是为了什么策问举子而离开的,他就是心有成竹之外,又不稀罕看我演戏,这便借故退开了……”

    语琴当真句句在理,婉兮都没办法反驳了。

    谁叫皇上昨儿的确是在园子里啊,他哪儿回宫来,又怎么能在太和殿策问举子们呢?

    “不管怎样,这会子姐姐可乐一乐吧。”婉兮凑过去缠磨语琴,“姐姐再说那些话,那我便无地自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