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这会子,是主子下定了主意,就要送她出宫的日子啊!

    所以毛团儿才需要一笔银子,而且是一大笔银子。可是主子管得严,毛团儿又从来不收旁人的礼,便凭着每年那么几两年例银子也攒不下,故此这才放贷去牟利。

    毛团儿他,不是没有理由的;毛团儿他,怕就是为了她啊!

    夜色已经深浓下来,婉兮还在等慎刑司那边的消息。

    玉蕤终于回来,眼圈儿都是红的。

    婉兮心下便也有了数,垂首问,“……用刑了吧?”

    玉蕤便也使劲点头,“毛团儿死也不肯认。”

    婉兮努力笑笑,“他没干过,他自然不肯认。”

    “况且……他也怕连累了我。他便必定是宁肯被打死,也绝不肯认的。”

    玉蕤的眼泪都掉下来,“原来主子竟然都知道?!”

    婉兮点点头,“是我设计害他。马玉是跟他借过钱,可是后来放高利贷的不是他,可是我叫人转交银子,说是他的。”

    玉蕤吓坏了,跪倒抱住婉兮的脚,“主子这是要做什么啊?”

    婉兮深吸一口气,“从认识他第一天,我便没将他当成奴才过。我视他为手足,我将她当成自己的弟弟一般。”

    “所谓手足亲身,打断骨头还连着筋……若自断手足,如何能不忍住些疼痛?”

    玉蕤呆呆望住婉兮,“……所以主子是在,自断手足?”

    “可是主子啊……主子这又是何苦?”

    婉兮轻轻垂下眼帘,摇摇头,“玉蕤啊,阿玛说没说,他们行刑的打得狠不狠?”

    慎刑司虽然是内务府下主管内三旗刑名的衙门口,与地方上的衙门有所区别,可是行刑的规矩却是相同的。行刑的轻重,都在那行刑者的手腕子上。

    玉蕤道,“奴才阿玛说,此事还请主子放心就是。奴才阿玛虽然在总管大臣里资历最浅,但是却有九爷在呢。行刑是九爷亲自下的命,那些人都懂得看九爷眼色的。”

    “况且他们也都知道毛团儿是什么身份,毛团儿终究从前是皇上身边儿的哈哈珠子太监,又是李谙达的徒弟,更是主子宫里的首领太监……他们若给打重了,也知道往后没办法交待。”

    婉兮这才约略放了些心,“虽说不会伤筋动骨,可是明面儿上的皮开肉绽却是免不了的。今晚上,那新伤最疼。难为毛团儿了……”

    玉蕤却还是忍不住落泪。

    “毛团儿好歹是个大小子,便是皮肉的伤,疼过便过了。可是主子呢,主子是疼在心里,况且主子这会子还怀着小主子……主子分明是陪着毛团儿一起疼;根本是比毛团儿,更疼啊!”

    婉兮却轻笑摇头。